徐霞客挚友徐遵汤考（中）
缪幸龙
六、 徐遵汤的手迹
目前发现的共有2份。一份来自国家图书馆珍藏的善本《曹玑诗集》，该集中的分册《天许集》序言由徐遵汤题写，共13个版面，字体为行书，钤印有两枚，第一枚阴章款名“徐遵汤印”，第二枚阳章款名“仲昭”，题写时间为崇祯十一年戊寅（1638），徐遵汤此年59岁。全文识别如下：
子玉得第而官版曹也，人曰子玉自此不得闲，余曰子玉当自闲。或谓闲无乃废事耶，余曰惟不废事之人能闲耳。大凡为草莽之闲人易，为市朝之闲人难，市朝而学草莽之闲，其闲乃滋甚，故设三人於此：其一人酒杯不事，笔墨不亲，日攒眉鞅掌，尚若未给；其一人日事酒杯，亲笔墨，而丛挫周张，仍无馀晷；其一人亦事酒杯，亦亲笔墨，乃方圆环应，不废己之啸歌，而反解世之胶结。吾必谓此一人闲也，要皆其支耳而本不与焉。夫人於分外事宜认假，而於分内事宜认真。认假之闲，旷士可几，认真之闲，即任士未解也。富贵与功名交战，则功名之途纷於富贵，君父与身家并持，则君父之劳亦为身家澄濯之，与环、玮微有异同。其间吾於古得两闲人张留侯、李邺侯也，此两人者，人知其闲，不知其忙，又不知其忙处即其闲处，则不应慕其托迹神仙，应想其宅心澹泊。使宅心未澹，即左手酒杯，右手笔墨，而公私迸逼，能纵其逍遥容与不乎？子玉生无俗韵，少年在公车，落落自远，人见其忙於山水，忙於友朋，然较之忙於阿堵，忙於室家者，其闲何啻百倍？且以位置山川者，经纶民物，局必不陈；以急难友朋者，报恩朝廷，谊必不薄。善刀而藏，迎刃而解，何闲何忙，吾以征澹泊之效矣。于是子玉起而言曰：“非舅氏以闲知我，不知天之以闲许我也。”因梓其诗曰《天许集》。戊寅阳月梧塍徐遵汤识。
另一份来自陈函辉担任靖江县令时所作诗歌《寒光集》，该书收录于中国国家图书馆编、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年出版的《原国立北平图书馆甲库善本丛书》第904册。集中有徐遵汤题写的引言，共3个版面，字体为行书，钤印有两枚，第一枚阴章款名“徐遵汤印”，第二枚阳章款名“十借居士”。题写时间没有注明。从集中薛冈题写的序言落款时间为“辛巳初夏日”、钱邦芑所作序言中提到的始编于“庚辰秋”以及陈函辉所作跋文落款“庚辰重九日”分析，徐遵汤题写时间应该在陈函辉任职靖江县令五年即将期满的崇祯十三年庚辰到十四年辛巳之间，此时年龄已满60。全文识别如下：
忆游天台，憩寒、明两岩，望赤城霞色片片摷眉间，诧谓此山光耶、佛光耶？抑自孙兴公来词赋所结之光气耶？所惜不能形容其似，急走小寒山卬之。时木叔使君自名灶下头陀，高卧山中，犹左手酒杯右手诗卷，远近持赤（巾虒）白练索题者，几穿铁限。余咲谓经生呫哔之劳，长吏传书之苦，亦不过是。
既使君来令靖邑，日与簿书为伍，仍不废啸歌，拈题赓咏，自有余闲。何人所胶恶，此独弄丸若是？匪止才大，亦自心空。夫空非厌弃颓放之谓，镜国事民事最真者，镜世缘俗缘最假，故“空诸所有，实诸所无”当烦转语，不若“实诸所有，空诸所无”竟作了义。兹观篇中悯忧含痛之言，多得自拊循行役，然遽青澹碧，墨雾俱带江烟，故以“空”之一字概之。夫空空者天耳，众星繁缀，月光摄之，大地山河之影，不足当太虚一点，故常仪之府，独名广寒，传有霓裳羽衣曲，惜人间不闻，当不能加此集中仙句耶。试向江头，引照万川，众月一月也，众光一光也，细而耀耀，巨而芒角，靡不摄入，各取自空，心逸与寒明相映，不必蹑间立鞭、影分壁光矣。
梧塍野民徐遵汤书于天马渡口。
七、徐遵汤的友朋
《（康熙）江阴县志》“徐遵汤”条记载，徐遵汤的友朋有“海内巨公如黄石斋道周、徐勿斋汧、张西铭溥。”侄孙徐雯在为徐遵汤《清游》《谷剩》诗集所作《跋》中说：“中表有马文忠公（指马世奇），宅相（指外甥）有兰皋昆仲（指曹玑、曹玘），知交有牧斋（指钱谦益）、坦庵（指徐石麒）诸公互相师友。” 曹禾《徐徵君墓表》则称：“徵君所交，皆当世名人，其力皆足以为徵君振。其尤厚善者，杨忠烈（杨涟谥号）、缪文贞（缪昌期谥号）、李忠毅（李应昇谥号）、高忠宪（高攀龙谥号）、马文肃（指马世奇）、成忠毅（兵部主事成德谥号）、黄公道周。”除了这些全国知名的人物外，徐遵汤在江阴及其周边县市也有大量趣味相投的朋友。
徐遵汤在江阴当地的朋友圈可从来自科场上的一帮读书人进行探究。现今江阴文庙明伦堂西侧走廊嵌有两块明代万历二十六年戊戌（1598）季冬所立的《倡义助上佃留仓基田地银数》碑，碑中分8个层次列出了包括庠生徐遵汤、徐遵尧兄弟在内的233位助银人名单，立碑时徐遵汤19岁，此时已声名吴中，据曹禾《徐徵君墓表》中记载：“年十二、三能文，饩于诸生，声冠里社。受知当事，气盛意得，脱略一切。吴中前辈靡不握手订交，得奉一日欢为幸。”在这份名单中，扣除13位在江阴的当政者、18位徐氏宗亲（徐有为、徐有承、徐儒真、徐儒纯等），剩下的202人几乎囊括了当时乃至未来几十年江阴读书人中大多数的精英。其中乡宦中有参政季科、郎中赵与治、副使袁一骥、进士张履正、知县张明儒、封知县顾儒、序班邓汝舟、都事郁庭葵。举人中有邓汝楫、夏树芳、张修德。贡士中有周宪章。监生中有黄继元、张嘉孺、季同芳。儒士中有张宪武。庠生中有李鹏翀、李鹗翀、郁文起、郁庭芝、郁庭荪、袁一麟、袁晋卿、张育芝、张缉武、缪昌期、贡隆德、贡隆教、许学闵、郭继清、曹銮、吴象延。这202人主要出自江阴著名的张、贡、缪、季、袁、顾、黄、奚、周、郭、许、李、邓、郁、薛、曹、赵、陈、刘、王、蒋、夏、章、吴等24个著名姓氏，其中有些人是徐遵汤的同乡，有些人是徐遵汤上代结下的姻亲，有些人后来成为了徐遵汤的姻亲，对徐遵汤、徐应震以及徐霞客都带来了不小的帮助。徐遵汤与这些读书人长达几十年的交往在现存知见文献中可供佐证的有：
1、《流璜张氏宗谱》（张修德、张育芝、张育葵家族）。徐遵汤表亲。徐遵汤撰写了《张育葵传略》（有史实记载未见《传略》文章，仅有状元刘若宰所撰《张午卿墓志铭》）、《文学完淳张先生墓志铭》。
2、《青暘张氏宗谱》（张履正、张履道兄弟家族）。张履正为徐遵汤父亲撰写墓志铭。张履正长子张有成娶梧塍徐氏月城支第十五世徐颖文字简之号芝庭女，徐氏去世后徐遵汤于崇祯三年（1630）撰写了《徐孺人墓志铭》。张履道六十岁时徐遵汤撰有寿序，去世后徐遵汤撰有像赞。
3、《澄江郁氏宗谱》（郁庭芝、郁庭荪兄弟家族）。徐遵汤以内侄身份为郁庭芝撰写了行状
4、《青暘薛氏宗谱》（薛履祥家族）。徐遵汤为舅氏薛渭南撰写了传记《薛南谷先生传》。
5、《泾皋顾氏宗谱》（顾儒、顾言父子家族）。徐遵汤于崇祯三年（1630）冬十月以“梧塍姻家”身份为顾氏族谱撰写了记载顾氏墓地情况的《西林记》。
6、《习礼夏氏宗谱》（夏树芳、夏宝忠父子家族）。徐遵汤以中表弟身份为夏宝忠撰写了《文华殿中书舍人瞿轩夏君行状》。
7、《繖墩曹氏宗谱》（曹銮家族）。徐遵汤为胞妹撰写了《亡妹曹大家传》、为妹夫曹尚志撰写了《曹廉公传》。为妹夫父亲曹懋仁撰写了《翼庵公生圹志》。为外甥曹玑著作《天许集》题写了引言。
8、《石桥赵氏宗谱》（赵与治家族）。徐遵汤以学友身份撰写了《兴福庵记》文，以及《赠赵凤筠》诗。
9、《北渚奚氏宗谱》（奚巽望家族）。徐遵汤亲家。撰写了奚大章传记《道南奚公小传》。
10、《月城黄氏宗谱》（黄继元、黄毓祺父子家族）。梧塍徐氏姻亲。徐遵汤撰写了《和黄介子金山放歌》。
11、《顾山周氏宗谱》（周宪章家族）。徐霞客女婿家。徐遵汤撰写了周宪章传记《银河公传》。
12、《恩庄陶氏宗谱》（贡隆教、贡万程等龙砂贡氏家族之姻亲）。徐遵汤撰写了《翊乾公传》。
13、《延陵吴氏宗谱》（吴象延家族）。徐遵汤撰写了谱序。
14、东兴缪氏缪昌期家族（缪昌期与徐遵汤堂叔徐儒伟是亲家），赤岸李氏李鹏翀、李应昇父子家族（李应昇为缪昌期内侄，李应昇哥哥为徐遵汤编修县志时的同事）。曹禾《徐徵君墓表》中留下了徐遵汤与两家友善的证据。徐霞客去世后，徐遵汤为出版霞客游记写信给钱谦益，请缪昌期孙子缪畴（字祉生）充当了送信人。
另外，虽没有文献佐证，但与梧塍徐氏有姻亲关系的氏族有：澄江邓氏邓汝舟家族与澄江季氏季科家族（邓汝舟为徐应震岳父，季科为邓汝舟岳父，季同芳为季科儿子），暨阳许氏许学闵家族（许学闵为徐霞客岳父、许学夷弟弟），暨阳袁氏袁一骥、袁一麟家族。从中足以看出徐遵汤与这些科场读书人的交游之广和关系之密。
除了与以上碑刻中显示的众多读书人有交往外，徐遵汤与一些名字不在碑刻内的读书人也有广泛交往。现存文献可供征信的资料有6条：一是收录于《江上诗钞》卷四十四中由沧州诗社成员邱维贤所作的七律《送徐仲昭应试留都因感旧游》和《病中徐仲昭薛尔瞻过访》。二是收录于《江上诗钞》卷四十中的隐士诗人沈衍所作的七律《闻徐仲昭自燕京之延塞却寄》。三是徐遵汤以姻亲身份为江阴梧塍孔氏宗谱撰写的《乡饮宾本梧公暨元配徐孺人继吴孺人行状》。四是徐遵汤与夏树芳崇祯八年至十年为《暨阳缪氏宗谱》题写的《明乡饮大宾龙岩公像赞》。五是徐遵汤崇祯十三年（1640）以姻亲身份为《全旺朱氏宗谱》胡庄支谱所作序言。六是徐遵汤顺治乙酉以后为太宁邢氏宗谱撰写的《友石邢处士小传》。
徐遵汤在江阴当地的朋友圈中，有两人最为密切，一位是一同参加考试但运气比徐遵汤好的同乡张育葵，两人的关系主要体现在徐遵汤青年与中年时期，另一位是比徐遵汤小46岁的沙张白，两人的关系主要体现在徐遵汤晚年。
状元刘若宰为张育葵所撰《张曲江午卿公志铭》中有以下文字：张育葵“每岁亦强半负剑装、友名士于名山水间，虀盐风雨之味，多与仲昭同尝之。”张育葵46岁去世后，“宜祠社徐仲昭氏状之，言言真，言言痛也”。言辞虽然不多，但足以看出关系之密切。
沙张白与徐遵汤的关系，可从沙张白《七老诗为老友七公赋》之二“徐遵汤”中体现，该诗前言中有如下记载：
予少日学为乐府古诗，秘不示人，人亦寂无知者，偶因（邢）杏江先生携示徵君，大加称赏，谬许为当代一人，予用是颇自信云。徵君为予作序且调杏江曰：“吾有定峰，犹卫夫人之有右军也。然天下之宝，敢不为天下惜之。”急袖予诗质之虞山钱牧翁，牧翁与徵君交相击节，要予一诣之即为作一序付梓。而予坚不肯往。徵君从臾，若不闻也。虞山公颇以为恨。徵君与予书曰：“名鸩中人贤者不免虞山翁一片热肠，欲为足下收名定价，而足下逾垣之避，有同段干，岂不欲受人羁勒耶？然足下诸诗，自当不朽。虽微虞山后，必有识者翼之以传，惜吾老不及见耳。”盖徵君之知我者如此。叔牙高谊，永矢弗谖，非一诗所能尽也。时徵君年七十二。
沙张白诗曰：“江左谁人杰，才名播九州。忘年称小友，长揖见元侯。阮籍难青眼，冯唐易白头。韬光殊未易，珍重识连牛。”
《暨阳沙氏宗谱》卷十七还收录了徐遵汤顺治六年70岁时以“梧塍弟”身份为沙张白诗作《辟莽园集》所作序言。卷十八还收录有徐遵汤为沙张白撰写的《定峰长兄读书僧舍有赠》：“虯盤牙管未焚馀，不是艰难不读书。竖着脊梁搘世纲，倒翻筋斗入僧庐。声名影里寻归宿，汤火池中试禊除。我似盲人堪问道，已知无地可樵渔。”将一个比自己小46岁的读书人称为兄，自己自称为梧塍弟，足见徐遵汤对沙张白这位忘年交的尊敬。
徐遵汤在江阴当地所有朋友圈中，夏树芳所起作用最为关键。夏树芳（1551-1635）字茂卿，号习池，徐遵汤表亲，长徐遵汤一辈，比徐遵汤大29岁。因为家境不好，中了秀才后靠教书养家糊口，学生中知名者很多，比夏树芳小11岁的缪昌期是其中之一。缪昌期十四岁赴童子试被县令刘宇泰拔为一等，十七岁应童子试被县令胡葵南拔为第一，师弟俩科场角逐，常常“名不相下”。因为从小就出了名，夏树芳门庭“江南名彦，星附影从”。万历乙酉（1585），35岁的夏树芳考中举人，以后十多年中三次会试都因本人身体与父母健康原因放弃考试，从此以后绝意科举，“闭关却扫，塞门不仕”，拥书万卷，隐居毗山东麓数十年。所交社会名流中，“有顾端文（指顾宪成）、高忠宪（指高攀龙）、钱起莘（指钱一本）、孙文介（指孙承宗）、沈湛源（指沈应奎）、史玉池（指史孟鳞）、于景素（指于孔兼）、姜养冲（指姜本昌）辈相与讲学，李本宁（指李维桢）、冯元成（指冯时可）、邹彦吉（指邹迪光）、董文敏（指董其昌）、陈眉公（指陈继儒）等相与赋诗。”夏树芳家族与江阴当地的赵氏、袁氏、李氏、黄氏、张氏、郁氏、徐氏、缪氏等望族有师生或姻亲关系，与季氏、邓氏、沈氏、许氏、曹氏、顾氏有诗文往来。徐遵汤与夏树芳的交往，可从夏树芳的著作《消暍集》中看出一斑。该集收录了夏树芳为徐遵汤题词1首，诗2首，文一首，信1首，数量和评语远远超过徐应震和徐日升。徐遵汤借助夏树芳的朋友圈，一是结识了圈内以及外地乃至外省的许多朋友。如通过夏树芳的介绍认识了无锡名儒周迪光。二是帮助亲朋好友实现需求。如张修德去世后，帮助表弟张毓美出面请夏树芳撰写了《孝廉新吾张公诔》，张育葵父母去世后，请夏树芳撰写了父母的墓志铭。三是让后代建立纽带继续交往。如黄毓祺等人成立的江上九子社，与邓林桢、黄毓祺及其儿子黄大湛、黄大洪、徐时进、袁珍、吴幼学、沈鼎科、夏树芳长子夏宝忠一起参加张溥发起成立的复社。
徐遵汤在靖江的亲密朋友首先要数陈函辉。两人相识于浙江，崇祯九年（1636）陈函辉到靖江任县令后随着交往的增加感情不断加深。陈涵辉为人放旷，好交游，“公事之暇则置酒论诗无虚日，执事之隶与夫歌童舞竖至不得休息”，主政靖江的五年内，结交了一大批文人雅士，其中不乏当时的社会名流。陈函辉文友、晚年削发为僧法号大错并编修了云南鸡足山志的钱邦芑在为陈函辉《寒光集》所作序言中说：陈函辉在靖江五年，共写了2000多首诗，崇祯十三年庚辰（1640）秋任期即将结束前同社诗友嘱咐钱邦芑从2000多首诗中选出300余首按不同体裁编成《寒光集》八卷刻印，钱邦芑、黄毓祺等28位诗友为陈函辉诗歌题写了150多条评语，从中可看出陈函辉与这帮文友交往的频繁与密切。这些评语中有2条为徐遵汤所题，其中第一条评语位于卷一五言古诗的《征途遣兴》诗后，第二条评语从位于卷六五七言排律之首。另外《江上诗钞》卷五十三收录的徐遵汤诗歌中，有一首《陈木叔使君招吴志远孟子塞钱开少恽道生萧公木同游孤山诗以纪之》，记述了徐遵汤在崇祯十三年庚辰冬至节受陈函辉之邀一起到靖江孤山与桐城吴道凝（字子远）、会稽孟称舜（字子塞）、丹徒钱邦芑（字开少）、武进恽本初（字道生）等文友游玩的故事，比陈函辉小12岁的靖江弟子萧松龄（字公木）作陪。这5位文友第二年又与徐遵汤一起参与了陈函辉主持的靖江县志的修纂，并在县志中留下了诗作。徐遵汤此年61岁，能与钱邦芑、恽本初等一同为《寒光集》作序并为陈函辉诗作撰写评语，足见与陈函辉关系非同一般。
徐遵汤在常熟最知心的朋友无疑应是比其小19岁的藏书家和刻书家毛晋。毛晋为钱谦益学生，平时慷慨好客，和常熟、苏州乃至各地的文人学者有广泛的交往。日本学者三浦理一郎（1965-2007）据所见资料统计，毛晋的友人至少在300人以上。三浦选取了其中资料较为完备的120余名友人，采用归纳分析的方法，将资料分类排次，从师友、亲戚、文人、僧侣等方面，研究了毛晋与明末东林党、复社等社团成员及明遗民等人士的交往情形，展示了以毛晋为中心的明清之际江南文士的交游网络及其活动，撰成了《毛晋交游研究》一书，2012年由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该书中徐遵汤资料列于第二章“与明末清初文人社团成员的交游”之第一节“复社”，在该节中，徐遵汤与毛晋的交往主要反映在四个方面：一是崇祯十五年壬午（1642）前后曾为毛晋诗集《和古人诗》撰序，文末署名“社弟”。二是崇祯十四年（1641）辛巳正月十五日至十九日，62岁的徐遵汤与毛晋、周高起、周荣起、陈鏏等七人雅集江阴，互有唱酬。徐遵汤十七日在自己的小盘谷居所与毛晋等人小聚。三月三日，徐遵汤赋《上巳曲》，毛晋、周荣起和之。三是顺治七年辛卯（1650）正月七日后，71岁的徐遵汤赋《咏瓶中落梅》诗，毛晋、释读彻、顾梦麟、陈瑚、文祖尧、曹周宪、费参等和之。四是顺治十年癸巳（1653），也就是徐遵汤去世之年，这年的5月3日，74岁的徐遵汤将《上巳》诗寄给毛晋，毛晋为之欣然和诗。文中的周高起、周荣起是兄弟，江阴人，其中周高起是徐遵汤编纂江阴县志的同事，工古文词，对茶学、佛学、紫砂都有精深研究；周荣起俗称江阴老儒，与毛晋友善，“毛晋校刻古书，多得其刊正”。文中还有一位叫释读彻的，初字见晓，后改字苍雪，号南来，云南呈贡人，比徐遵汤小8岁，11岁在鸡足山寂光寺依水月法师为沙弥，19岁开始万里云游，崇祯元年41岁时主持苏州支硎山中峰寺院事，奉好学能诗的通润为师，与董其昌、陈继儒、钱谦益、吴伟业以及丽江土司木增等友善。读彻博涉内外典，诗文造诣尤高，被吴伟业称为“苍深清老，沉著痛快，当为诗中第一，不徒僧中第一”。有《苍雪和尚南来堂诗集》行世。名字在徐霞客游记中曾被提及。去世后钱谦益以弟子身份撰写了《中峰苍雪法师塔铭》。
全文内容又见于光绪《（江阴）繖墩曹氏宗谱》“文外集”。
徐汧(1597-1645)，字九一，号勿斋，长洲(今江苏苏州)人，画家徐枋之父。崇祯元年(1628)进士，改庶吉士。授简讨，累迁右春坊右庶子。复社魁首。乙酉闰六月，清兵至，南都、苏杭相继失陷。剃发令下，徐汧誓不屈辱，后自虎丘新塘桥下死以明气节。清廷谥文靖。
马世奇(?-1644年)，字君常，号素修，江苏无锡人。崇祯四年进士，官至左庶子。廉洁好义，李自成破北京，世奇自缢死，清廷谥文忠。
徐石麒（约1644年前后在世），一作石麟，字又陵，号坦庵，湖北人，流寓扬州。善画花卉，工诗词，兼制曲。弘光元年，清兵陷扬州，石麒冒死入城，取出其所著书残本。自后，遂隐居不应试。著有《坦庵词曲》六种。
碑文又见《江阴县续志》卷二十二。
该谱序落款时间为顺治十三年，离徐遵汤去世已经三年。经查该次修谱其他6人所撰谱序，1人落款时间为顺治八年，4人落款时间为顺治十三年，1人落款为顺治十四年。综合以上落款时间以及徐遵汤所撰谱序内容分析，徐遵汤的谱序有可能是其生前所撰，落款时间有可能是编修误加。
载钱谦益《属徐仲昭刻游记书》，见上海古籍出版社版《徐霞客游记》“附编·题赠·书牍”。
载《流璜张氏宗谱》卷三十一。
载《定峰诗钞》卷五，民国三十四年甲戌江阴陶社版，见台湾新文丰出版社《丛书集成续编》第173册。
出自成语“干木逾垣”。周朝魏国的段干木，品行很高尚，魏文侯每次造访其门，必越墙而避。后人用“干木逾垣”称誉不愿在乱世做官的人。
载徐遵汤撰《文华殿中书舍人瞿轩夏君行状》，见《习礼夏氏宗谱》卷五十八。
载《与邹愚谷》，见《消暍集》。
载《消暍集》。
载杜濬撰《南楼诗序》，见乾隆《江阴县志》卷二十一“艺文”。
载《有学集》卷三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