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谒衡山
文/瘦石别园
1
千里之外，湘江耸翠
默默挺拔的衡山，用了亿万年寂静
七十二峰次第陡峭，托举出五岳独秀的大美
南岳衡山，一半是佛，一半是道
色彩斑斓的经文，密密匝匝
而我是行者，拜谒衡山不是我内心繁华
只是像一只回雁，为横亘的神奇、灵秀与宗教
在烟雨里奉命起飞，让自己的肉身再轻一次
在圣境，拜谒原来的自己
2
云朵、白雾、溪水
从山上，往山下流
我从山下，往山上走
它们有它们的去处
我有衡山给出的开示
人来人往，大多不随便开口
彼此心怀虔诚与敬意，还有感恩
徐霞客早已走进了深处
群峰打坐，泉湖诵经，飞鸟传音
追赶风景的人，被山水追赶
一阵风，绿了
另一阵风，隐在绿风后继续深入
3
这时候，你所见到的风景辽阔动人
推着你往前走的旖旎里
山，溪，林、石
寺、庙、庵、观
都有了被时光赞颂的品相
可以想象，时光静谧中的衡山
一年四季，都有吟唱不尽的风雅颂
风里有一棵红豆杉的笑声，一朵金兰花的欢乐
不知青春几何的小兽，在雨水中奔跑
天空瓦蓝，星辰静止
象牙色的月亮，让我的孩子安静下来
许多不同口音的人面带微笑，神情安然
就连寂寞也有了可以抒情的腔调
圣地，永远不会被辜负留遗憾
以火施化，带来光明的祝融
埋在了赤帝峰
爱读老庄、志慕神仙的南岳夫人
南渡修炼，终成上清派第一代宗师
善良的慧思和尚，聚僧诵经
引来了虎跑泉
李白来了三次，杜甫来了二次
徐霞客一呆就是八天
试问，在这里老去
算不算虚度一生？
4
进方广寺，访莲花峰
不只是与李白相遇
大都为了和一个深字深深结缘
殿里的香火袅袅升腾
其实我早已被南岳接纳
在这里，并不孤独的我对自己说爱
以美与安祥隔开浮世
由一个深字化出诗情和画意
哪怕是成为经文中的一个标点
一幅泼墨中的留白，也是奇迹
此刻，我才发现
对悸动中的自己说爱，并不算晚
这天大的幸福，衡山也无法称量
5
我如一粒发光的尘埃了，这是意料之中的寿福
意料之外的是，祝融峰的绿
又从天空漫下来，上封寺的钟声也是
我从没有见过这层层叠叠的慈悲
比虚构还要岑寂，比宗教还要神秘
那么辽阔，那么澎湃，那么智慧
七十二峰飞在云海里，逶迤八百里
韩愈的一长串赞美，至今还在青烟里缥缈
与徐霞客同时代的孙应鳌
非要等到月亮升起来，说：
“人间朗魂已落尽，此地清光犹未低。”
非要我在这最美好的时光里，羽化成仙
踏上白云，随风飘去是想象
拜谒，必须以忠实对应满山的开示
与不断蔚蓝的天空对话
与连续俯冲的美浑为一体
与一串钟声反复遇见
与一杯云雾茶亲切交谈
直到忘记愧疚，越过雷池，踏上天阶
光明之神带走我时，衡山美得像因果
让人爱到生疑
作者简介：金彪，笔名瘦石别园，江苏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星星》、《扬子江》、《诗潮》、《星火》等，曾获第六届珠江文学奖，第二届剑门蜀道诗歌奖，首届汨罗江诗歌奖，首届绿风诗歌奖等，著有诗集《一壶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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