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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霞客在凤庆的历史脉络

徐霞客在凤庆的历史脉络

许文舟

明神宗万历十四年(1586年),徐霞客出生在南直隶江阴(今江苏江阴市)一个有名的富庶之家。他的父亲徐有勉一生不愿为官,也不愿同权势交往,喜欢到处游览欣赏山水景观。受耕读世家的文化熏陶,徐霞客幼年好学,博览群书,尤钟情于地经图志,少年即立下了“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的旅行大志。父亲去逝后,徐霞客考虑到还有年迈的母亲,不忍成行。徐母心胸豁达,通情达理,积极鼓励徐霞客放心远游。这才让徐霞客有远游得以成行。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二十二岁的徐霞客终于正式出游。临行前,他头戴母亲为他做的远游冠,肩挑简单的行李,离开了家乡。从此,直到五十四岁逝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旅行考察中度过的。

应该说,徐霞客对凤庆是喜欢的,因此多呆了数日。崇祯十二年(公元1639年)八月初五,从昌宁到凤庆习谦,一直到八月十七才离开凤庆。当然我说的是凤庆历史上的旧地域,巍山县现在的老牛街乡杪松哨这个地方,才算是凤庆与蒙化的分界线。想想年过半百的徐霞客从逶迤的山路蹒跚而行,我便在《滇游日记》里看见了明朝的人间烟火,那一缕炊烟,就是凤庆三百多年前微弱的脉动。从徐霞客留下来的日记中,很容易拼凑出明朝凤庆的社会生活版土。徐霞客只是记录、聆听从不加以评判,作为出色的旅行家,以地理入手,切开生活的表象,他会接触一些人,但似乎只有打坐的僧人与他有宽广的话题。凤庆380多年前的鸡枞、松子与胡饼就是在龙泉寺达周法师的招待里出现,而凤庆的核桃既可以榨油食用也可以点灯照明,显然是路边打柴的老夫介绍。怕受访者多心,徐霞客便也省了讲述者的姓名,就是给他烤太华茶的店老板,也只记得姓梅。“尽量避免无知的傲慢和廉价的感动,以旁观者的宽容和鉴赏者的谦逊,观看眼前的世界。”徐霞客的语言保持着一贯的干净,尽管欠缺些许激情,但也拥有克制的魅力。徐霞客对凤庆河流山川的熟知,落在纸上如数家珍一般,让我这个在此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来说是自惭形秽的。380多年前长荒烟蔓草的城郊,现在是簇新的街道,只有对照游记读历史,才知道一个边地小城的变迁到底多大。昔日的府地也不是一个单纯的温厚之地,它有弱不经风的生机,无处不在的冲突与矛盾。经过徐霞客赐予凤庆6000多个文字,像是穿越,又似神游,我们得以与明朝的凤庆历史有惊鸿一瞥的际遇。

习谦给了徐霞客的第一印象,不是这里熙来攘往的市集,而是离他入住的公馆后面的河边露天温泉。徐霞客入住的公馆,就是后来成为凤庆十景之一的古梅寒驿。《旧志》记载:“驿置锡铅,距城西北80里,旧有古梅数株,寒香欲透,能逢使者前来,月魄初浮,可赠客怀东去。”江西赣州府的张伟铣职居千户,随邓子龙将军平滇,以军功叙议授“驿承”之职,分守锡勐(锡铅、勐佑)二里,世萌永袭。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顺宁知府李文渊(满洲国监生)赋七律一首:石蹬寒莎古道斜,梅花点点映皇华。隔村临水偏疏落,卧雪挡风独聱栎。岂为题诗逢醉尉,漫因折寄失牛车。幽香触动平生癖,尽日淹留卖酒家。以赞古驿寒梅。时隔近300多年,古梅仅剩数根枯节于石缝中,驿堂早已换新装。

温泉在东西两条河的交汇处,水清且浅,正是洗浴之所,只是没有遮蔽的房屋,徐霞客洗得很潦草。习谦温泉,这是徐霞客从晶宁县入凤庆县境内途中发现的第一奇观。使他精神爽快:“破尽而锡铅之取聚落倚之,此右甸(昌宁县)东分支南下第三重地之尽处也,其前东西二溪交会,有温泉当其交会之北矣,水浅而以木环其四周,无金鸡(保山金鸡村)永平之房覆,亦无腾越(腾冲)左侧之石盘,然当两流交合之间,而独有此,亦一奇也”。这里的“独”“奇”两字其意递次深入,用得绝妙,显然是对这一温泉的很高评价。时隔383年,习谦温泉依然存在。当时的习谦谓之锡铅,徐霞客问了当地人地名的来历,都说是这里出产锡矿与铁矿,所以称为锡铅。

徐霞客本来是1639年农历八月初六这天抵凤庆县城的,结果前一天请好的的脚夫看见徐霞客再从厨房里拿来一包饭加在担子上,立即抛下担子离开了,嘴里还骂骂咧咧,所以这天,徐霞客也只到村子旁边的一条溪水边独步。那时的锡铅就已是一个小市集了,徐霞客就在街子上遇到一个脚夫,但他要价非常贵,并且是第二天才能走,徐霞客于是回到寓所,开始写日记。

第二天,前一天撂下担子就走的人复又回来,想必是没找到活吧,要不,徐霞客想看着那种决绝的样子,是不可能再回来了的。徐霞客微微一笑,快速吃了饭就上路。从锡铅到勐佑都是山路,有时穿过山坳的南边,有时穿过山坳的北面,小路就在中间穿行。半里之后又半里,这是在徐霞客游子里比比皆是的距离表述。他“不使用含糊的语句,”用定性、定量多种方法描述,来达到目的。构成大自然的要素极多,但山水是其中贯穿始终的重要要素。徐霞客的出游,就是要弄清楚山之所来,水之所自,山水成了他考察的重点,而对山川面目的了解,仅靠文献是远远不够的,他决定走一条出游考察的途径,于是才有在他生命最后的一程里与凤庆之缘。

忽然听见山坳里的流水淙淙,原来是锡铅的水流与勐佑的西溪在南边合流,从此勐佑河之名才得以诞生。离河不远的坡上,居住的人家十繁盛,可见当年的勐佑村人家密集人丁兴旺。放眼壑谷平平展,即是现在的勐佑坝子了,勐佑河曲折其间,徐霞客了解到,该河直达云州旧城。想到云州,便想到就要见到杨州尊大人,徐霞客微微激动了一下,杨州尊大人应该知道,澜沧江的准确流向。徐霞客怀疑《一统志》里关于澜沧江的错误记载。

离开勐佑村,但见木荫藤蔽,如相连的帏慢,翠色连片,上下荫蔽,左右重叠变换,屡屡不断。由于千百年的雨水冲刷,从勐佑起到县城的路差不多都在沟槽里行。在中和村,有客馆,向西靠着山峰屹立,匾额题为“金马雄关”。徐霞客左看右看都不觉得此地雄峻,不过是一处稍平的山坡而已。前边有两家人,就是所谓的塘报营了。明代塘报作为明代官方新闻传播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自基层组织逐级向上传播军事情况,并在统治阶层内部发布的信息传播工具。受其报道内容和传播体制的影响,明代塘报在信源、内容、体裁、发行、传播功能等方面均与明代邸报有着明显的不同,其报道风格的简洁、直白,通俗易懂,以及真实、准确、及时等特点。原来,商道官道为一体的古道,总也有诸如此类的驿站机关与驻兵,终于懂了号称“金马雄关”的客馆做得下去的理由了。就像现在中和村委会旁的几家小卖铺,总有人肉下锅想起少了酱油,汤烧涨了缺少味精,因此这些小铺有存在的可能。徐霞客不可能在此吃饭,虽然客馆既卖烧豆腐,还供应旅客饭菜。节俭的徐霞客带着自己的饭包,借着一棵树的阴凉,他将饭包置于草地,干脆用手抓吃起来。沿着沟槽通行,两侧山崖如刀剖开一样,中间深嵌仅通有三尺宽,肥一点的马匹都过不了。沟槽之上有树枝纷披,恰好成了遮荫的巨伞,这是秋老虎天气的八月哦!徐霞客最难忘的是其间有一棵大树横卧着档道,必得弯腰趴伏才能过去。走着走着,虽累但也清爽,走着走着就看见了用木头架为门的白沙铺哨。作为土生土长的凤庆人,不知在勐佑到凤城的路上往返了多少回,终究只是车去车回,也不知翻了几座山,淌过几条溪河,徐霞客毕竟是地理学家,日记里他记得从勐佑到凤庆六重山,只有到了第六重山脚,才是凤庆到云州的地域。这第六重山屏风样横亘在顺宁河的东面,今天称之为东山。

从山冈平缓前行二里,又稍下走一里,有一座山峰在道路中央突起,穿过峰上的山坳上走,有一二家人紧靠在坡东,这是望城关。据《顺宁府志.雍正》记载:“在府西北二十五里,往永昌大道,雄峙于半山高阜处,俯瞰新旧两城......”。现在,这个地方仍然叫望城关,可是有谁能想到,当年徐霞客在此驻足,对这个在壑谷中便能望见府城的山头充满了幻想。从望城关到府城是十里,均是逶迤下坡,路倒也渐渐宽起来。坡脚到府城新城的北门,足有二里。这时已是下午,穿过一条街走出南门,进入龙泉寺。龙泉寺所在的位置叫旧城,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城池。此时,龙泉寺开堂讲经刚完,僧俗扰扰攘攘,正准就餐。徐霞客此刻也是饥肠辘辘,顾不得那么多了,撂下担子,饱餐一顿,晚上就在寺内住宿。


初八日,清晨起床,徐霞客环顾四周,景色优美,空气清新,繁花密卉,到处溢满春意,一点也没有初秋的味道。徐霞客从殿后的静室去叩见讲经的法师,正遇上他入定打禅,徐霞客也不好打扰,只能转身出来。这时候他又想云州了,据说从云州有路可到达蒙化,考虑到此地前去雇脚夫艰难,就打算还是返回凤庆。于是把行李寄存给住持禅师达周,这是徐霞客很少有的轻装上路,他同仆人一起正准备出发,达周禅师挽留吃饭。

向东顺小溪下到平川中,实际上就是现在平村以西的田畴,380多年后,长稻谷的地方全部长出现代建筑。徐霞客彼时见到的“大溪”也已没有往日的蜿蜒肆意,而被规划成笔直的河道。在上平村,徐霞客见到了普光寺,因为赶路徐霞客没有进去,就在普光寺前的大河上,有座亭桥,徐霞客问了当地人说是叫归化桥。该桥已不复存在,问了许多当地人都说不清楚,于是我查了《顺宁府志》,记载的是康熙三年(1644)知府米璁造。至七年(1668),知府许弘勋捐金重修。这么说来,徐霞客途经之时还没有该桥,为什么又有归化桥之说呢?也许,所谓的知府米璁所造,实际是在原来规模很小甚至很简陋的归化桥上重新翻建罢了。旧《通志》载:归化桥“在城南15里通云县大路,以石为之,光绪年间圮而复修。 民国十三年(1924),水泛又毁,士绅越复增、杨汝炎等筹款重修。”

差不多就是顺流而下,徐霞客见到了成排的瓦窑,桶粗的黑烟四起,那便是一个叫瓦罐窑的村子,村名沿用至今,但早已没有窑窟与瓦坯。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现代建筑,诠释着乡村振兴的要义。往东五里,冈头有村子,背靠西冈面向东,这就是象庄,现仍沿用明朝的村名,但已是一条人气很旺的街子。徐霞客肯定又是一番打探,得知这个地方之所以叫象庄,是未改设流官时土人酋长猛廷端养象的处所。这一天晚上,徐霞客是住在鹿塘,即现在的洛党镇政府所在地,彼时的洛党已呈现繁荣的样子,虽然时间尚早,但打探到前方无住宿的客店,就住下了,记录从锡铅到鹿塘的所见。

初九日,吃了早饭继续上路。仍沿西面一列山往南行,八里,来到一个只有三四户人家的村庄,这就是把边关,这村子还在,名字还保留,只是已是一个二十多户人家的大村落了。《顺宁府志》记载:“在府南五下里,往云州孔道,两山夹谷,中避旅途,关际横出一冈,宛然天设门户,亦通蒙景二府,为郡之抗扼地也。”再下几里,穿过峡谷,这时候徐霞客听说云州的杨州尊大人已入任帘官去了,就想起身上还揣着永昌闪知愿的信,觉得也没有再投递的必要。闪知愿何许我也?崇祯十二年(公元1639)六月,徐霞客寓居太保山腰的会真楼,与永昌乡贤闪知愿(名仲侗,字士觉,号知愿,天启七年举人)相识,在这短暂的停留期间,二人交流颇为投机,闪知愿不仅给徐霞客在永昌提供了许多物质上的馈赠,还给他送上了《南园录》、《永昌志》等书籍。知道徐霞客要取道顺宁、云州追踪澜沧江,弄清澜沧江是独流入海,还是与礼社江合,就给在云州贡职的杨州尊写了封信,其意是为徐霞客提供方便。

在徐霞客的日记里,云县与凤庆交界处的村容村貌尽收眼底,彼时稻谷丰收在望,一半开花一半已成熟,间或有收割的人。初十日,徐霞客就又从云州返回凤庆了。在把边关烧汤吃饭,饭后再走十里,便到了洛党,书中记着鹿塘,估计也是听音不辩字吧,也可能,三百多年前的洛党就叫鹿塘。这是秋老虎天气,虽才过中午,就觉得署气逼人,便停在下云州时住过的旅店,接着开始写日记。

初十一日,由鹿塘行三十里,走过归化桥,从溪东沿东山山麓行,五里进入普光寺。历史上的普光寺在城南七里的上平村,兵燹毁。光绪二十年(1894),土民重建。现已连寺的名字也只有上了年纪的人听说过。徐霞客以为就是东山寺了,进去后才知东山寺还在北边。于是再顺着大路走三里,抵达南关山坡下的亭桥,又走二里后是背靠东山面向西的东山寺。进寺后,沿石阶逐级上登,正殿前边用楼作为大门,而后面有层层楼阁。正殿前的大楼现在还在,几近翻修,几乎不见原貌了。楼阁上层所供的玉皇大帝,恐怕也不是现在供奉的吧。徐霞客登上楼阁,放眼就是西山交相回绕,府城的城墙回旋盘绕,都可以平视就尽收眼底了。《顺宁府志》记载:东山寺系明嘉靖中,土府勐效忠建,万历年废。僧人如宝,募请知府余懋学重修。

在就东山寺的左侧客房,徐霞客看见一个正在翻阅经书的僧人似曾相识,原来,是在龙泉寺开斋吃饭时见过一面。僧人很是客气,见到徐霞客就约着一起吃饭。饭后两人又来到门楼,一聊才知道这位僧人来自鲁史西北的松鹤山寺,是因为听经来到龙泉寺的,东山寺的和尚见他很投缘,就把他从龙泉寺约到了东山寺。这位僧人很会说话,聊天中就把他年少地曾到过的缅甸等地的故事讲得异常精彩。两人相谈甚欢,直到下午徐霞客才也离开东山寺。东山寺果真是个好地方,走过放生池,徐霞客不由得频频回首。

“山行十里见人家,山畔泉香客煮茶。竹引水声穿佛堂,梦随灯影入梅花。僧烧粪土堆红雪,鸟上灵崖看碧纱。长夜酒干天不亮,一林枯木噪寒鸦。”

曹胤昌《秋日东山寺次米太守韵》

过东门的亭桥,进入顺宁府东门。找脚夫未找到,而大雨如注,只好再次来到龙泉寺,就在那里住宿。

从徐霞客在凤庆几天的情况看,吃住差不多都与寺庙有关。这不得不说徐霞客与寺庙的缘份了。从徐霞客游记里不难看出,徐霞客在旅途中广交僧侣,诚心礼佛,谈禅论道。佛教对徐霞客的支持也是最多的,物质上的精神层面的都有。到第三阶段的征途“西南远征”时,徐霞客已经50岁了,后期的他几乎可以说是穷游,家里的资产经他一折腾财力已难以为继。

农历八月初十二早上,徐霞客在龙泉寺吃了饭,就让仆人进城去找脚夫,而他自己在这个时间的空档,去静室拜访讲经的法师。见面后,才知道他就是之前曾在永平慧光寺遇到过的一苇法师。那是三月份的事情了,徐霞客记得,在慧光寺听过从京城参拜访问后到此的四川和尚与住持了凡禅师互相讲说佛理。两人讲了一个下午,终是分不出高低,有点藏传佛教辩经的味道。再次相遇,一苇法师甚是热情,当即燃点火炉,架上茶罐,再从里屋取出当地最负盛名的太平寺茶烹煎。其间还烤了饼子,并有鸡枞与松子款待。看来一苇也是一位喜欢收藏书画的人,与徐霞客坐谈之间,拿出黄慎轩的书车郑轴欣赏,这应该是一苇法师在云游途中所物色到的东西吧。徐霞客没说画上的内容,既然一苇法师喜欢的画,那一定是当时的著名人物所作,查了一下,还真是当时的名流。黄辉,字平倩,一字昭素,号慎轩、无知居士,四川南充县走马场人。万历十七年进士,次年选为翰林院庶吉士,授编修。后由编修迁右中允,充皇长子讲官,又擢为庶子掌司经局,官至少詹事兼侍读学士,后追赠礼部右侍郎。

时至下午,去找脚夫的仆人也无精打彩地回到龙泉寺,告诉徐霞客说,找遍了城里都没找到脚夫。徐霞客也不好意思再在龙泉寺住下去,只好把寓所迁入新城徐家的客楼,与蒙化的妙乐禅师一同等候马帮。十三日等了一个上午,所等候马匹没到,傍晚才来,便与妙乐禅师各自讲定了一匹马,约定次日上路。十四日早晨起床吃饭。马帮因为等着收取盐款,中午才出发。徐霞客为什么要在此老实地等候马帮呢?因为明朝后期,云南各地土匪猖獗,常在深山僻静的地方,拦劫马帮。尽管当局也雇了一些丁壮,组织了“保商队”。可是,一来防不胜防,二来兵匪难分,一些保商队有时甚至扮成土匪行动呢,为此,土司、官家的马帮,一般都配备了武器,快到强人出没的地方时,他们先朝天放几枪,以示威警告。有些富商的马帮,虽然也没有官家马帮武装到牙齿的条件,但也有足够应对匪患的长矛砍马等兵器。所以,与马帮同行,自己的安全就会得到保障。

徐霞客在凤庆多日,差不多都吃住寺庙,这可能因为明朝寺庙的功用,已触击到官方接待这一块。在历史的烟雨中,南北朝的朝政混乱,使当时的百姓饱受混乱之苦。为了在乱世之中,寻找一方净土,许多百姓出家为僧,寻找佛教庇护。在对佛教的管理中,与中央集权相似的佛司衙门,出现在了明朝。古代历史中,迷信的力量往往会影响到政局的发展。而佛教作为中国两大宗教之一,也有着非常巨大的影响力。如南北朝时期的佛教盛况,部分皇帝也开始信仰佛教,使佛教开始走向政治的背面。为了防止佛教影响到政局的发展,就必须对佛教进行政治管理。在明初,大明王朝刚刚建立,佛教的各个教派也在互相攻伐。为了统一佛教,明廷首先举行了高僧说法的盛会,并在洪武十五年(1382),规定由中书省中的礼部等世俗衙门管理佛教。而佛司衙门的组成,也在同年进行了细致的划分。在中央,设僧录司,掌天下僧教之事。在地方上,府设僧纲司,掌本府僧教之事。随着明朝的发展,寺庙的数量也在慢慢增加,如何管理好佛教,其压力也在增加。随着僧人数量的激增,以及寺庙的扩建,佛教的内部事务成为了明廷难以触及的政治背面。

经过接官亭,有税课司在这里。那分岔往西走的,就是去永昌的路了。此时马帮还未到,徐霞客先到达,坐下观览全府的地理形势,一并询问顺宁设府的始末。顺宁,旧时名叫庆甸,本来是蒲蛮的地方。土官姓猛,就是孟获的后代。万历四十年(1612),土官猛廷瑞专权放肆,秘密蓄谋反叛,开府陈用宾讨伐诛杀了他。这也只是一面之词罢了,从历史的角度看,猛廷瑞并非心存谋反之意,而是被人离间或利用,落得了被灭的下场。徐霞客还从当地人口中得知,龙泉寺的基址,就是猛廷瑞居住的花园。等人是难熬的,好在接官亭杨柳依依,倒也可以乘凉养神,徐霞客仍然在想龙泉寺。寺前的池塘深而清撤,在池中建的水月阁,有彼岸花的墨稿。庭院中全是出水的洞穴,虽然小一点但出水的地方不止一处。又往西三丈,有一眼井,很小,又浅,水从井中溢出,向东注入池塘中,涂涂发声,是龙泉的源头了。前殿后边是大殿,徐霞客所歇息的地方,是大殿的东厢房。

旧城就在龙泉寺一带,有居民房屋却无城墙。新城在它北边,中间隔着一条往东下流的山涧。这里的山脉也是土陇从西山向东下垂,称之为凤山。府衙背靠凤山面向东方。徐霞客到过府衙的大堂,想观看地图上府境的周边情况,没有。顺宁府城所依托的山峡,狭窄不开阔,只不过是两座山中间的一个山坞罢了。本处山坞不如右甸那样又圆又平展,四旁的山坞也不如孟枯村那样交错纷繁。这个山坞西北起自甸头村,东南到函宗有一百里,东西的宽处不到四里。顺宁府的地域,北边宽而南边窄。澜沧江从顺宁西北境穿过它的腹地往东流,到苦思路之东,又穿过它的腹地往南流到三台山之南,这才向南流出去成为它的东部边界,既经公郎与蒙化府分界,又向南流过云州东边,又经顺江与景东府分界。这是府中的主要河流。通过考察,徐霞客纠正了《明一统志》里关于澜沧江的讹误,澜沧江独立入海,并未与礼社江汇流。这是徐霞客日记里重要内容,其内容问奇写实,挑战权威,呈现出宝贵的唯实精神,正是亲历亲为的体验,才使得徐霞客收获大理的地学成果,考订了很多前人示能发现的自然之理。当然,徐霞客日记也是途中喜怒哀乐的全景实录,不仅仅书写观览途中的名山胜水,也记录行走路上的大小艰辛。

这是八月,凤庆城郊便可以看到老百姓收核桃的场景,徐霞客了解到,府境内所吃所烧的全是核桃油。这里的核桃壳厚而肉深嵌,一文铜钱可以买得装满几石臼,把它捶碎后蒸,箍紧榨成油,胜过芝麻油、菜子油了。这是凤庆境内关于食用核桃油最早的记述,估计也就是铁核桃吧,仅“捶”碎后才能“蒸”,说明核桃之硬,非捶无法将其榨成油品。

马帮来到后,立即向东下坡,渡过北来的溪流。笔者于2022年7月10日在凤山镇红塘办事处红木村采访到了现在84岁的张廷钦老人,他告诉笔者,徐霞客就是从他们村子里经过的,从接官亭到青树村,从青树到红木村、唐报营、马栗坡、三沟水、小石佛献饭处,一直到鸡街子。当然,张廷钦老人也说,这些不过是祖上传下来的说法。塘报营现在是一个自然村,隶属于云南省临沧市凤庆县凤山镇红塘村委会,属于半山区距离村委会2公里,距离镇9公里。而到塘报营前,马帮是先经过红木村的。这个村子还在,其中的茶马古道尚有一段五公里的遗存。此时的马帮,因为出发晚了疾步赶路,徐霞客便鼓足勇气跟随着他们。上走不怎么陡峻,但屡次走过坑谷相夹的山脊,徐霞客觉得有些吃不屑,从未有过如此疲倦之感的徐霞客怎么也想不到,到鸡足山后,病魔就缠上了他。凤庆之行,也成了他万里遐征最后的步履。三里,到山脊,这又是一处可以望城的地方。就在这里,徐霞客俯瞰到烟树里的城池,回望到习谦到城池的望城关。继续向北,有平地向西拓展而去,丰美的稻禾覆盖着田野,一幅丰收在望的画卷徐徐展开,便是凤庆明朝末年的真实农村。与马帮会合后,徐霞客边走边游览山川。接着走,就是德乐卫(现在的德乐村),抵达高简槽(今高枧槽)时,天已昏黑,便宿在高简槽。店主老人姓梅,很能安慰客人,特意煎了太华茶来给他品饮。

凭徐霞客日记里“店主”一词,就知道这位梅姓老人不一定是高简槽本地人。所谓的太华茶,也并非本地的产品。据《滇海虞衡志》记载:“又顺宁有太平茶......大理有感通寺茶,省城有太华寺茶,然出不多,不能有普洱之盛。”《滇系》也记载:“云南府属太华茶,出太华山,色味似松萝而性较寒。”由此可以肯定,太华茶不是凤庆所产,但能说明茶叶产品,在当时交往已很普遍。清·师范《滇系》(1807)也有记载:“异产:云南府属太华茶,出太华山,色味俱似松萝,而性较寒。云南府属之“府”是明代所设之“云南府”,说明云南明清所产之茶叫太华茶。茶。”《滇略》:“昆明之泰华,其雷声初动者,色香不下松萝。”说明太华茶实为昆明地区所产的同一个茶。又《徐霞客游记》载:“顺宁高枧槽梅娃老人颇能慰客,以太华茶饮予”。顺宁距昆明太华山山川遥远,二者恐非一茶。经查《滇略顺宁杂著》称“太平寺为顺宁郡禅林第一寺,其岩谷间有茶,即名太平茶,味淡而微香, 较普洱茶质稍细,色亦清,邻郡多购,觅见每岁所产只数十斤,不可多得。”由此可知,在顺宁,徐霞客所喝的茶是太平茶,不是太华山之太华茶,一或是他误听,也可能是笔误。太华茶实为昆明所产之同一种茶,只因小地名在昆之方位不同而因地异名。太华茶,不仅品质好,香气足,味苦而回甜,而且与中药松萝有相似口感,也可能有相应药效,起码色味相似。

“过一村,已黄昏,又下二里,而宿于高枧懵,店主人梅姓。颇能慰客,特煎太华茶饮予。”


十五日黎明,吃饭。天明后,向东北下坡。坡两旁皆夹着深深的山崖,而山坡悬在中间,所谓的高简槽诸处的村庄房屋,又中踞在坡上。二里,转到坡北,下到峡中。一里,再转向东北,顺山坡下走。便开始望得见澜沧江的江流下嵌在峡底,自西往东流;那隔着峡谷的三台山还被晨雾所笼罩,咫尺之间难以辨认。从此地向北曲折下走三里,有一二家人濒江而居,这是渡口。澜沧江流到此地,又自西向东流注,江身的宽处,只有潞江的一半,但水势正是又深又急。刚听到水浪拍击的声音,船恰好来到了南岸,便上船北渡,此时马帮在后面,不能等了。

关于澜沧江渡,《顺宁府志》记载:“府东北八十五里,渡无虚日,旧设小舟,每为秋水冲没。雍政三年(1725),知府落薄造大舟,改渡下流,稍近十里。”

登上北岸,立即曲折上登二里多,登上坡头。转向东行走在坡脊上,俯瞰南边江流在脚底,眺望北方的三台山,屏风样回绕在岭北,以为由此地就层层叠累上升了。清代进士蒙化人陈于宸曾写过《三台山》的诗。

“削壁临江势莫跻,三台回眺斗星低。宵征路间云中狗,露宿魂惊天外鸡。椎凿工施夸窈渺,文章风力款依稀。行行喜说康庄近,不复崎岖蹶马蹄。”

听见水波拍击的声音,就见渡船开始向南横江而去,可南岸的马帮,仍望不见他们的踪影。于是平缓前行一里,折向北越过山脊。半里,便沿着东边的山崖下瞰西边的山坞向北行。二里,开始望见三台山的公馆,在北山的半腰上,悬在空中,屏风样耸峙,以为鼓足勇气可以一气走到。又走一里,路盘绕着向东曲,反而渐渐走向下方,又走二里,就下到壑谷底。壑谷中山涧分两路流来,一条来自西北,一条来自东北,在三台山的山麓会合,而三台山则高悬在两条山涧中间,那涧水由西面的山坞往南流入澜沧江。关于三台山,据《云南统志》记载:“山势高峻,最高处可望苍山。上有三台相井。”《旧志》记载:汉武后平蛮,分兵于此,行阵苦无水,有人见一老媪,指地得泉,味殊甘冽。固呼为观音井,亦曰三台相井。”

明知府张鹤塘《登三台山俯视澜江》:“直上三台天际头,乾坤中划大江流。树藏烟雾晴犹丽,崖锁风霜夏亦秋。佛念孤忠曾凿井,龙安盛世不惊舟。登高日近扶桑远,海国何处万里游?”

从三台山出发,向东北下瞰东面的山坞沿西面的山崖上走,十二里,上登往南绵亘的山脊,此条山脊东西两面的山坞,仍然是向南下延的。又登石瞪三里,有座牌坊,此处冈头是叫七碗亭的地方。山冈的东边,下临深壑,三间房屋点缀在冈上,是从前的茶庵,可今天空寂无人了。又上走一里多,绕到突立山峰的东面。此峰在中央突起,而山脊则从北边往下延伸,开始曲向东隆起,所以这突立的山峰虽然是绝顶,它东边下方的山坞,仍是往南下延出去。徐霞客坐在峰头吃完饭,此时四面群山云雾已经散开,唯有峰头仍云雾霏霏酝酿着氨氯之气。

由峰北顺往北延伸的山脊,下坠一里多,延伸的山脊向东突,这是延伸而过的山脉。此山从北面的老君山往南延伸,山脊经万松岭、天井铺向南延伸而来,它东面的横岭,西面博南山的两条山脊,都在环绕中途断了,唯有此条山脉则延过此地后在南面的浮山到了尽头。从它的北面下临西边的壑谷前行,两次下走两度上登三里多,有哨房位于路旁,也是空无人住。又往东北随岭脊下走六里,沿着东坞,绕过西岭,又下行二里,向北越过峡中的小石桥。桥下的水从西面峡中流来,流出桥后在南面峡中合流,向北从阿禄司东面流到新牛街,流入漾濞江。过桥后,立即沿北坡下临南边的壑谷向东北上走。三里,登上冈头,有百来户人家紧靠山冈居住,这是阿禄司。阿禄司盘踞在山冈突起之处。它的西面远山高高排列,自北往南纤曲,那就是万松岭、天井铺往南下延的山脊,傍着澜沧江往南延;它北面乱山杂沓,其中有一峰特别突出,向当地人打听,那就是猛补者的后山,山侧有寺院,而大路从那里经过。徐霞客在此烧汤吃饭,以等待马帮。马帮下午才到,因为前方无水草,便停下住宿。这天是中秋节,徐霞客事先从顺宁府买了一个烧饼,把它揣在怀中作为赏月的食品,但月亮被乌云遮住,竟自睡下了。

鲁史古称“阿鲁司”,最早见于《徐霞客游记》, 楼梯街入口石碑上有1639 年徐霞客游阿鲁司的摘录。彝族是这儿的土著民族,阿鲁为彝语,有马帮经常出入的小城镇之意,司是地方行政管理机构。1598 年成立阿鲁司衙,是明顺宁府设在江北(永新、鲁史、诗礼、新华)片区的军事行政管理机构,也是古镇的政治、军事和文化中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读音的接近,民国以后阿鲁司被世人简称为鲁史。鲁史古驿道在唐宋时便是南方丝绸之路的一条支线,清朝民国时为茶马古道。它是集贡道、官道、军道、商道于一体的交通要道,而鲁史茶马古驿道形成于1302 年,距今700 多年。据《顺宁县志》记载,自古以来,鲁史为顺宁通往蒙化(今巍山)、下关、昆明的必经之路。古驿道南北横贯其境,并设铺司,传递官方公文。鲁史镇从1598年设立地方行政管理机构辟街场至今,已有400多年的历史。

十六日黎明,饭后往北行。顺山坡平缓下走十里,但下方更加陡峻。五里,到达坡底,东西两面山坞的水流来合流后向北流去,于是走过东面山坞的小桥,沿东麓往北行走在坞中。顺水流走三里,又一条溪水自东峡中流来,渡过溪上的亭桥。又向北一里,渡过一条大溪上的亭桥,这是猛家桥。此桥系明天知府曹巽之建。康熙六十年(1721)知府越承焘,题名为永善桥。原系木桥,年久朽坏,民国元年(1912)重修。知府张汉皋题联云:“万叠云山孤客倦,三湾流水小桥横。”三国二十四年(1937),区长计振刚监修,改为石桥。又传,为前土司勐氏所建,故名。

溪水由桥东冲破山峡往北流出去,路从桥北翻越山冈上走。从山冈北面下走,再沿着溪流西岸行,曲折盘绕在坞中十二里,有处百户人家的村落盘踞在冈头,东边面临溪口,这是犀牛街。全是汉人居住,但地势不开阔,有公馆在这里,如今把旧街的巡检司迁到此地。由它北边往西北下走二里,有条小江自西流向东,就是漾滇江的下游了,最后流入澜沧江。江水不及澜沧江的三分之一宽,但浑浊的水势相同,这是因为雨后的缘故。两条船并排渡江,登上北岸,马上顺江往东南行。《旧志》载:黑惠江俗名小江,原来建有桥叫来宣桥,是顺宁(今凤庆)通往蒙化(今巍山)的重要桥梁。初为藤桥,清顺治七年(1650),通判杨廷壁牵头所建,后因李忠武之乱,桥被一把大火所毁。康熙元年(1662),知府米璁重建,虽然是木桥,但有两根铁索绾缚,桥上面居然还有类似凉亭性质的瓦屋20余间,然而1669年再次被毁。毕竟是兵荒马乱的岁月,耗财无数的黑惠江桥说毁就毁了。康熙二十八年(1689),知府徐欐重建,1693年黑惠江遇上水涨,桥被毁。1715年,知府殷邦翰倡修,嘉庆三年(1798)再次被毁,从此不再修复改为摆渡。桥毁之后,渡江最先使用的是竹筏,用数十根龙竹制作,摆渡起来虽然安全,但龙竹船不防水。后来改用独木舟,虽然防水却载人少。后来当地的能工巧匠制作小船,载客与安全性能都大有提高。1991年开始使用铁船一直沿用到今天。时下,虽然犀牛江大桥已于两年前动工,但由于种种原因,至今尚未竣工。

登上南突之坡,徐霞客放慢脚步。下瞰隔江的巡检司,与阿禄司的溪流流到江中的河口相对,江流接受了溪水,就向东流入峡中,路从北山的半腰上,也绕着山崖顺江走。又向东四里,有两三家紧靠山冈居住,这是马王箐,徐霞客在一户人家借锅烧汤吃饭。这个村子还在,只可惜我去采访时,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还能说起当年徐霞客路过这里的故事。由村子向东北上走三里多,正当特别突出的高峰之南,山下江水流过峡中,到此地也一直向南流去。又往东北二里,绕过它东南下垂的支脉,有两三家人高踞在冈上,这是猛补者,也是哨寨之名,到这里已逼近特别突出高峰的东南麓了。它东面下方盘绕的壑谷在中央回绕,就是东北秒松哨南面山著下延形成的;它的正南江流笔直流去,恰好正当两道门之中。再走二里,忽然山涧北边一座山崖悬在中央,向南独立,如独秀峰的形状,有位隐庵和尚紧靠山崖建了三层飞阁。大路经过山下,此时马帮已向前去了,徐霞客认为此处奇境不可错失,就沿着回绕的石瞪穿过岩石关隘登到阁上。阁子是新建的,下层的后方,有一片石峰耸立在中央,与后面的山崖夹立,中间分开一条线,而中层就覆盖在石缝上,峰尖钻出中层的上方,上层又重叠在中层上建起。阁子后部都是就着山崖作为墙壁,并用铁链把他们连缀起来,横系在山崖上的石孔间,阁子前方飞檐重窗,吞吐烟云,实在是处胜地,这就是茶房寺。徐霞客感到非常遗憾,不能把被子铺盖留在此地,依傍山崖躺卧在明月下了。隐庵为徐霞客烹茶挽留住宿,徐霞客担心马帮向前走去来不及追上,匆匆辞别他出来。

十八里后来到桫松哨。这里是顺宁府东北境的尽头处,与蒙化府分界的地方,因为岭上有桫松哨最大,所以起这个名。此时马帮正在此地吃饭,终于赶上了他们。又顺山脊向东上走四里,转向北,登上岭头,这里是旧牛街。五里,到瓦葫芦,有数十家人依傍着坡嘴,悬隔居住在环绕的壑谷中。坡东有小溪,一条来自西侧,一条来自南侧,在前方的壑谷中交流后向北流去。那么此处叫瓦葫芦的地方,也是山峰成丛水泉外溢的源头了。此夜住宿在客店的楼中,月光十分明亮,遗憾的是没有伴侣在一起饮酒,怅怅不乐地躺下。

从习谦到杪松哨,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孤独的背影,他用孤筇双履丈量自然山河,用如橼大笔记述寻山访水的际遇,筚路蓝缕,一路走来。没有浩荡的随从,齐全的旅游装备,却能“能忍饥数日,能遇食即饱”。然而,长期的田野旅行考察,使徐霞客积劳成疾,崇祯十二年(1639)八月,当他离开凤庆抵达鸡足山时,先是全身出现疹块,后来“两足俱废”,伟大而艰辛的旅程基本也就划上句号了。

(许文舟  中国作协会员 临沧市作协副主席  通联:云南省凤庆县凤山镇东城社区阳光花园六栋二单元  电话:189883062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