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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寄生卒年月考辨

李寄生卒年月考辨

蔡崇武


李寄生卒年月,自古至今,众说纷纭,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李寄,是徐霞客及其婢女周氏的儿子。他是个著名的诗人,尤其是他在继季梦良之后整理了《徐霞客游记》,使他的英名与《游记》一起永远传世。然而,他的一生是极其悲惨的,由于他的母亲只是徐霞客家的一个婢女,并非是徐霞客明媒正娶的妻妾,因此,在周氏怀孕后,就被徐母王孺人和徐霞客继许氏后的发妻罗氏赶出了徐家,嫁给了徐家坟地上的一个姓李的守墓人,李寄因此姓了李,而且一生流离于江阴亭山、由里山一带。正因为李寄一生颠沛不已,始终处于社会的底层,因此,他何时出生、何时去世,没有明确的文字记载,这就给后世留下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团。尽管后来不断有人对此做了不少的探索和解读,并出现了多种答案,但仍无法令人信服,取得统一的认识。直到著名的徐学专家周宁霞先生,在1985年《李介立和<徐霞客游记>》一文中,提出了李寄(介立)出生于明万历四十七年的观点后,大家才统一了认识,这一争论也逐步停歇下来。然而,在此之后发现周宁霞先生在《徐霞客家庭悲剧及李寄生年再探讨——兼答吕锡生先生的质疑》一文中,对李寄的生年出人意料地做了更正,她写道:“《除夜》既作于顺治十五年除夕,据‘堪怜四十今年是,余生辰在十二月’之句,减一年虚龄,上溯三十九年,则李介立之诞在泰昌元年庚辰岁末无疑。时霞客34岁。我1985年所撰《李介立和<徐霞客游记>》中,于上溯39年时多算了一年,致误为万历四十七年,拙作《徐霞客家庭悲剧考索》未加复核,沿袭了这一错误。今借此文郑重更正。” 这一更正,深深地震撼了我。于是,我重读了《李寄纪念文集》中与李寄生卒年月有关的文章,并《徐霞客游记》中涉及的相关篇幅,并真诚地向徐学专家唐焕章、缪幸龙等先生请教。这时,我才深深地认识到周宁霞先生的这一改动,十分不当,有诸多值得商榷的问题。为此,我感到深有必要对李寄生卒年月作进一步的考辨,以便在这一事关李寄研究大局的问题上,取得一致的认识。

由于李寄的特殊的身世,开始学术界对李寄关心不够,但自入清以来直到民国,人们对李寄越来越关心,对他生平的考证也引起了大家的重视。周宁霞先生在《李介立和<徐霞客游记>》中说:“邓之诚推考介立生卒年道:‘以弘祖没于崇祯十四年是年寄始生推之,当殁于康熙五十二年’。”邓之诚是谁?他是江苏江宁人,中国著名的历史学家。他的话应该是权威的了,但周宁霞先生发生,他“说同《宗谱》”。而且引用了丁文江先生的话,指出了此说的错误。丁文江先生据李寄在《天香阁随笔》中的一段文字,说:“顺治二年之酉(1645年),(李寄)避兵陈市,因往顾山观所传梁昭明所植山茶……己丑(1649年)过此,登楼眺玩,见壁间题咏甚多,有昆山顾潜一律颇佳,”因此,指出“介立果生于崇祯十四年,则顺治二年介立仅六岁,己丑仅十岁,万无知吟咏理。”周宁霞先生认为,丁文江的批评是对的,邓之诚说李寄生于崇祯十四年是错误的,因为李寄不可能在六岁、十岁孩童时就知吟咏理。

那么,丁文江先生认为李寄在哪一年出生呢?周宁霞先生指出:“丁文江认为‘出妾’当在霞客母王孺人去世(天启乙丑,1625年)之后,从而把介立生年定于崇祯元年(1628年)。”并且她引述了丁文江的解释,丁认为:“是年先生适服阙出游,且仲春离家,夏尚未返,为时亦甚久,周氏不容于嫡,当即在此日;果如是则在顺治乙酉介立年十八,己丑年二十二,与《天香阁随笔》所载亦正相符也。”周宁霞先生在引述了丁文江的相关论述后指出:“丁文江指出《宗谱》中李介立生年之误是正确的,但他将‘出妾’即介立生年定于崇祯元年,则缺乏根据。”我认为周宁霞先生这一批评恰到好处,因为丁文江在指出邓之诚错误的时候,自己在判定李寄生年时也是主观臆断,出了差错。李寄写过一首诗,题目《除夜》,在诗中,他这样写道:“堪怜四十今年是(余生辰在十二月),事事都除诗未除。”这里,李寄自己提到了他当年是四十岁,这一年,据考证是顺治十五年(1658年),时间是除夕夜。顺治十五年(1658年)是40岁,那么,李寄的出生之年当在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李寄用自己的诗,证明了丁文江先生把他出生定为崇祯元年(1628年)是错误的。毫无疑问,周宁霞先生对丁文江的批评是正确的。

周宁霞先生是十分关注李寄这首诗的,她不仅引用了这首诗,而且以此作为有力的证据,指出;“确定了《除夜》的创作时间,据‘堪怜四十今年是(余生辰在十二月)’这句,减一年虚岁,上溯三十九年,则介立之诞应在万历四十七年岁末(1620年)。时霞客三十三岁(虚岁)。”周宁霞先生这一判断是正确的。而且,特别标出这一年岁末为1620年,这一细节,值得重视,说明周宁霞先生,注意到了阴历和阳历所算的差异。阴历十二月,阳历应该是进入下一年的开关一个月了,这样,标出1620年,是最为准确的一种表述。但如果统指万历四十七年,那么一般对应的阳历年都折算为1619年。因此,她在下文“(李寄)生于明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这里就标为1619年,而上文“万历四十七年岁末(1620年)”,因为这里是“岁末”,就标为1620年,有人认为周宁霞先生标错了,其实,周宁霞先生没有错。按照阴阳历折算,阴历1619年的十二月,折算到阳历,是1620年的1月5日至2月3日,因此,按阳历来算,李寄的生日应该在这个时间段。周宁霞先生这样做,正是她在文字上追求精准表达的体现。当然,她也有疏忽的地方,如中间说“时徐霞客三十三岁(虚岁)”,这就搞错了。丁文江先生在《徐霞客先生年谱》中说:“万历四十七年,己末(一六一九)。先生(徐霞客)年三十四岁。”丁文江也算的是虚岁,周宁霞先生明显少算了一岁。 当然,这是个小差错,但周宁霞先生对李寄出生年月的整个推断是十分准确的,这一点值得高度肯定。

周宁霞先生对李寄出生年月的考定,在全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江阴的诸多徐学专家,也都接受了周宁霞先生的观点,其中突出的是田柳先生。田柳先生也是我最尊敬的长者,是江阴徐学界的代表人物。他在九十年代编著了《李寄生平年表》,在这份年表的注释(1)中,说:“据周(宁霞)先生考证,顺治十五年除夕之夜,即公元1658年旧历大年夜,减一年虚岁,倒推三十九年,(李寄)生年当为明万历四十七年,即公元1619年农历十二月。故《生辰年表》依周说,李寄生年定为明万历四十七年己末(1619年)。”田柳先生这份《李寄生平年表》,后来被收入《江阴名人年谱》,而且他还把它编入了自己的《走近徐霞客》一书,均正式出版,影响极大。因此,江阴众多徐学研究者,认定李寄出生于万历四十七年,实际上追本溯源,都是根据周宁霞先生的研究成果而来。

然而,谁也没料到,2003年10月—11月之间,周宁霞先生写了一篇名为《徐霞客家庭悲剧及李寄生年再探讨——兼答吕锡生先生质疑》的文章,她在文中重新考订了李寄的生年,对李寄的出生年月作了重要更动。她这样写道:“《除夜》既作于顺治十五年除夕,据‘堪怜四十今年是,余生辰在十二月’这句,减一年虚龄,上溯39年,则李介立之诞在泰昌元年庚申岁末无疑。时徐霞客34岁。我1985年所撰《李介立和<徐霞客游记>》中,于上溯39年时多算了一年,致误为万历四十七年,拙作《徐霞客家庭悲剧考索》未加复核,沿袭了这一错误。今借此文郑重更正。”周宁霞先生在1985年提出李寄生于万历四十七年之后,事隔十八年,在2003年突然对李寄出生年月作了如此重大的更动,这一更动,显然是错误的,因为李寄生年减一年虚龄,上溯39年,恰恰是万历四十七年。周宁霞先生在第一次测算李寄出生年龄时,就是这样算的,但令人费解的是,周宁霞先生计算的方法,没有改变,得出的结论,却出人意料地变了。虽然如此,好在在徐学界未产生轰动效应,许多徐学研究者未为所动,依然认为李寄出生于万历四十七年,但周宁霞毕竟是个著名的徐学专家,对她这一新的说法,现在看来,十分有必要作进一步的批评与论述,从而使大家对李寄的出生年月有个正确的认识。

周宁霞先生把李寄的出生之年,从万历四十七年改为泰昌元年,确实是不当的。

为了使李寄的生年,有一个比较科学的判定,我在自己研究的同时,直接邀请或托人邀请了一些徐学专家开展了共同的探讨。其中绍兴文理学院刘喻枫先生就对这个问题进行了专门的研究。他说:“重庆北碚图书馆藏凝香居蓝格抄本《李介立先生诗稿》中《停车集叙》有‘余甫冠即游金阊’,‘乙酉变后又五年,余至姑苏,求问诸友,竟无一人……’因口占云:犹见桥边旧酒垆,十年兴不似当初……。按该《叙》书于顺治六年己丑,十年前,即李寄游金阊之时,当为崇祯十二年己卯,李寄其时‘甫冠’,亦可证其生年为万历四十七年己末。又李寄《附游集叙》有‘今春葛君有探梅玄墓之兴,余从鼓之’之语,其《附游集》《重游范氏山园》一诗中,有‘弱冠喜游览,兹山众所矜’、‘风月一朝变,山川十载恒’的诗句,按《附游集》作于顺治六年己丑,推之亦可证李寄生年为万历四十七年己未。”刘喻枫先生从李寄诗中“余甫冠(二十岁)即游金阊”,而其游金阊之时,“当为崇祯十二年己卯(1639年),从而推出李寄生年为万历四十七年己未(1619年)。同时,又从李寄的《附游集》作于顺治六年己丑(1649年)推之,亦可证李寄生年为万历四十七年己未(1619年)。”刘喻枫先生提供的资料极为重要,他在李寄的《除夜》诗以外,从李寄自己的诗歌中找出了李寄出生于万历四十七年己未的证据,这是极有说服力的。

周宁霞先生未发现自己把李寄生日改为泰昌元年的错误,因此,在《徐霞客家庭悲剧及李寄生年再探讨——兼答吕锡生先生的质疑》一文中,大谈徐霞客一六二O年出游九鲤湖的事情,而且说李寄母子被逐出徐家,就是发生在徐霞客览游九鲤湖期间。并且写道:“(徐霞客)最终回到家乡,已为日六十有三。出门两个多月,游得畅快,进得门却如五雷轰顶,自己的闺中知己,有孕在身的侍妾周氏已被逐出徐门,成了别家之人。”周宁霞先生这些描述是没有依据的,完全是因为她改动了李寄的生日而想象出来的。

根据现在考证出来的结论:李寄出生于万历四十七年己未,那一年徐霞客根本没有外出旅游。丁文江先生在《徐霞客先生年谱》中记载:“万历四十七年,己未(1619年)。先生三十四岁,是年先生家居,次子岘生。”丁文江先生这一记载,至少给了我们两个讯息:一个是,这一年徐霞客一直在家,另一个是,他和罗氏的儿子徐岘出生了。这两个讯息极为重要,它有力地证明了,李寄母亲周氏这一年被赶出徐家大门,这件丑事,徐霞客是知道的。那么,如此惊人的决定,徐霞客为什么不出来阻拦呢?我认为,主要有三点原因:一是封建礼教制度的压力,束缚了徐霞客的手脚。李寄的母亲周氏只是徐霞客前妻许氏的一个婢女,如果按照封建礼教制度的规定,周氏要成为徐霞客名正言顺的妻妾,必须经过正式的收房手续。但徐霞客与周氏只是两情相悦的私通,因此,在徐霞客已正式娶了罗氏,而且罗氏又已怀孕,在这特定的情况下,如果把周氏收房,不仅罗氏不能同意,而且会产生不良的社会影响,徐霞客因此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二是罗氏特殊的家庭背景,对徐氏家族的压力。徐霞客明媒正娶的罗氏,并非出身于一般的平民家庭,而是有相当实力和社会地位的有名望的家族。据陈仁锡在《王孺人墓志铭》中记载:“余与罗济之戚而善,济之有快婿曰徐。”陈仁锡是当时苏州的名望极高的知识分子,能与陈仁锡“戚而善”的罗济之,肯定也是个望族。对于这样的望族,即使徐霞客可以不理,但徐母王孺人也决不允许徐霞客有过激行动。三是徐母王孺人态度决定了一切,她主张把周氏另行安排。自从徐霞客父亲去世之后,徐氏家庭实际上的支配权在王孺人手中。王孺人是个知大体、识大局的人,她是封建礼教忠实的捍卫者。她知道,如果把周氏收房,虽然解决了徐霞客私通周氏的矛盾,但得罪了罗氏及其家庭,更重要的,这样做,违背了封建社会的道德礼仪。她很清楚,要是这样做,罗氏也不会善罢甘休。当然也不排斥,当时罗氏已经知道周氏怀孕,曾经在王孺人面前诉说过自己的不满,因此,王孺人如果处理不好,家庭矛盾会大爆发。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出于爱子之心,完全有可能把利害关系向徐霞客摊牌,在做通徐霞客的思想工作后,果断地采取了措施,把周氏嫁给徐家坟场的李姓的守墓人。这样做既消除了外部的不良影响,又能掌控罗氏的动态,还可对儿子徐霞客有比较好的交代。徐霞客也感到母亲王孺人这样做,既保牢了徐家的声誉,又解决了他面临的难题,因此,也同意了王孺人的解决方案。当然,周氏也会找徐霞客诉苦,徐霞客也肯定做了周氏的工作,因此,后来周氏在李寄面前,始终未说过徐霞客的坏话,而让李寄对父亲徐霞客有了个正确的了解,这也为后来李寄编辑《徐霞客游记》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当然徐霞客对周氏有感情的,因此,在万历四十七年,这整整一年之中都呆在家中,他直到罗氏之子岘和李寄都出生后,在第二年五月六日才离家出游,

因此,我认为周宁霞先生把李寄出生之年定在泰昌元年,说徐霞客对李家母子被逐出徐家,嫁给云亭徐家坟地的姓李的守墓人,得悉后如“五雷轰顶”,这显然是没有根据的推测。试问一下,这是徐母王孺人作出的安排,而且可能罗氏也参与,徐霞客知道后怎么办?与徐母决裂?与罗氏吵翻?这显然不可能!正因为徐霞客对母亲王孺人这一决策,知根知底,他才更体谅到母亲王孺人的不简单,对母亲的感情更深。王孺人也知道把周氏下嫁给李姓守墓人,事出无奈,儿子徐霞客必定难过,因此也成了自己的一个心结,也许正是这样,在事隔一年的泰昌元年,由于她长期心事重重,闷闷不乐,因而“病疸几殆。”徐霞客知道,母亲王孺人这样严重到危及生命的疾病,与自己有关,因此特别心痛,特别关切。于是,他在母亲病愈后,取“晴转南山”之义,筹集了先进世遗墨及一部分名家书画作品,建造了“晴山堂”来告慰母亲。这一切,顺理成章,显得特别真实可信。

综上所述,李寄的生日,在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十二月,这已肯定无疑。这十二月,换算成阳历,即1620年的1月5日到1620年的2月3日。但李寄具体生日是哪一天,由于历史资料的缺乏,已无法查考。

李寄去世的日期,以前的典籍中有明确的记载,乾隆《江阴县志》卷十七《人物·隐逸传》记载说:“(李寄)卒年七十有二,无子。契友夏舆先为之具棺椁,营丧葬焉。其病扶持汤药寝食者,则有赵仪来。没而为之立传者,则门人夏匡民、陈其忠也。”这是关于李寄病亡、丧葬的最早的记录,而且发于县志,应该是可信的。

然而,关于李寄丧葬的记载,在有关的典籍中并不一致,值得仔细辨识。光绪《江阴县志》卷十八《人物·行谊传》中就有另一种说法:“(李寄)年七十二卒于钓台村夏氏。执友夏宝忠敛葬之山居庵旁。”这一记载出现于光绪《江阴县志》,而且否定了乾隆县志。这一矛盾现象引起了徐学界的注意。江阴的徐学研究工作者刘徐昌先生对此进行了认真的研读,并撰写了《清风扫迷雾,原来好景致——对李介立出生及殓葬之人的探讨》一文。他写道:“为核准其事,笔者询问了许多原峭岐钓台村或附近的村民,钓台村有无夏姓居民?回答一致,说钓台村没有听说过有夏姓的人。……莫非夏宝忠根本没有在这钓台村住过?于是我就去查找了《长泾习礼夏氏宗谱》,这《夏氏宗谱》给了我正确答案。据《长泾习礼夏氏宗谱》载:夏宝忠,字孝琛,为夏树芳之子。……夏宝忠生于明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正月初六,比李介立大20岁(实际要大21岁,因为李介立出生于十二月),卒于清康熙十二年(1673年)九月十二日,寿73岁。而李介立卒于康熙二十九年(1690 年,据田柳先生的《李寄生平年表》),也就是说,夏宝忠逝世时,李介立只有56岁。所以,这一家谱资料,完全推翻了夏宝忠殓葬李介立之论。”刘徐昌先生这一论证非常有力,证明了夏宝忠殓葬李寄之说,根本不能成立,光绪《江阴县志》这一记载有错误。当然,他也提出了安葬李寄是否是夏宝忠的儿子夏世名所为,我认为这也是不可能的,一则没有史料记载,更重要的是夏宝忠比李寄大20岁,怎么可能把朋友的丧葬之事,早二十多年就交给儿子负责呢?当然,这可以再探讨,但刘徐昌先生用有力的事实,证明了光绪《江阴县志》关于夏宝忠殓葬李寄是错误的记述,这对研究李寄丧葬问题,有着重要的历史价值,这是值得肯定的。因为直至目前为止,不少学者还采信于光绪县志,认为李寄是夏宝忠安葬的。如田柳先生在《李寄生平年表》中就这样写道:据《江阴县志·逸隐·李寄传》:李寄“年七十二卒于钓台村。夏氏执友夏宝忠敛葬之山居庵旁。”而且据此推论:“可知李寄是年在花山南麓钓台村夏氏宅地逝世。”从刘徐昌先生用夏宝忠的家谱资料依照夏宝忠比李寄早死20年来看,田柳先生这一记载是不能成立的。

我认为李寄的丧葬,最为可信的,还是为时最早的乾隆《江阴县志》的记载,也就是李寄的挚友夏舆先为之进行的棺椁之葬。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们在编印《李寄纪念文集》时,江阴的徐学研究者缪幸龙先生就为我们提供了两份相关的证据,这就是现在印制在册的《芜皋先生墓表》和《芜皋公传》。这两篇文章都选自长泾《习礼夏氏宗谱》。在季起凤的《芜皋先生墓表》中,关于李介立的葬礼是这样记载的:“山人李介立,禀气寡谐,饥冻颠顿,不轻受人缕粟,一见公以生死为托。李居由里山僧舍,公衣食之,祁寒暑雨,舆台相望。后移疾公家,手调汤药进之,殁之日为治棺衾,服朋友之服,哭之哀,卜塏塽之地葬之,设祭于李所设之室,而哀集其文若干卷。呜呼,可谓难矣。”这一段记述真切动人,这里不仅记载了李寄生病后,夏舆先“手调汤药进之”,病死后“为治棺衾,服朋友之服,哭之哀”,而后择地葬之,而且还为之“设祭”。这一切,都说明了夏舆先与李寄不仅有深切的友谊,而且在李寄病死后,确实如待家人般的收殓了李寄。《芜皋公传》是赵曦明所写,文中同样记载了李寄在夏舆先家病亡的事情。他写道:“李介立先生,邑中高士,隐居华山之山居庵,与公一见,互相钦挹,晚以疾寄居公家,公率子姓竭力调护,竟以不起。偕其友人孝子陈丹忱扶枢葬之本山。临终赠诗,有‘冥报为期’之句。则公之气谊,可想见已。”上篇出自《习礼夏氏宗谱》卷六十,这篇出自《习礼夏氏宗谱》卷五四。这篇的内容与上篇大致相同,都称赞夏舆先在李寄生病时“竭力调护”,但这里交代了李寄去世后,有个叫陈丹忱的参与扶枢。还说李寄临终前曾赠诗给夏舆先,其中写到“冥报为期”之句。这些均是细节性的记载,应该是真实可信的。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作出清晰的判断:李寄终年为七十二岁(康熙1690年),他逝世那年折合阳历为1690年2月9日至1691年1月28日。至于他究竟去世于该年何月何日,则凭现有在资料无法考证。把他安葬收敛的是他的挚友夏舆先。

2021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