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塍徐氏科举文化概论
刘徐昌
科举制度始自随之开皇，止于清末，几近千三百年。在这漫长的时间中，无不影响着历朝历代的读书文人，激起了他们“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美梦，其中也不乏梧塍徐氏，梧塍徐氏族人也纷纷参与其中。他们自徐泰第一个考中举人，至徐景曾止（暂时以此为终点）的294年中，从庠生到进士共有近50人，其中进士6人，举人就近20人。本文据江阴县志及徐氏宗谱对梧塍徐氏的科举文化作一大概的论述。
梧塍徐氏共有6人考中进士，徐日生是高中进士第一人。徐日生，字如之，号石城，又号念莪。明朝天启四年（1624）中举，第二年，联捷登进。任福建漳州府推官。所谓推官，职掌“理刑名，赞计典”（《中国文化史词典》）。据乾隆《江阴县志》载，徐日生到任后，为漳州地方理清了许多冤案，而且捉拿盗贼，为地方治安作出贡献。当时，漳州地方遇到干旱，他深入民间调查灾情，并及时作出开仓赈灾荒的举措，以舒解灾情。更值得称道的是，他奉上级命令，经常“督理洋税”，其实就是督理关税。此举为地方、国家财政增加了大量收入。国内外商贾，不少人都赠送钱财、货物贿赂他，他一概拒之门外；有时实在难以拒却，他就吩咐部下将货物卖掉变现，几千金钱款全部充作公款。此事传开后，漳州的商人、民众特地将此事勒石记录下来，以表彰他的清廉气节。后来漳州人将他入祀名宦祠，以作纪念。乾隆《江阴县志·政绩》为之列传。
徐日生是梧塍徐氏第十六世孙，比徐霞客大一辈。《徐霞客游记·闽游日记（前、后）》都写到了这位“叔祖”。第一次是崇祯元年（1628）四月初四日，“舆行二十里，入漳之北门，访叔司理，则署印南靖，去郡三十里，遂雨中出南门，下夜船往南靖，初五日，晓达南靖。”这次去漳州拜访叔祖，叔祖外出南靖办公事，于是他就连夜雇船往南靖，到初五日天亮时才到达南靖，见到这位叔祖。
第二次是崇祯三年（1630），一章《闽游日记（后）》首尾都写到了叔祖徐日升。可以说第二次闽游的起因就是这位叔祖。“庚午春（1630），漳州司理叔促赴署，余拟是年暂止游屐，而漳南之使络绎于道。叔祖念莪翁高年冒暑，坐促于家，遂以七月十七日启行，八月十九抵漳州司理署。”崇祯三年（1630）徐霞客原先这一年不再外出旅游，但是远在漳州的徐日生叔祖一再来信催促他到漳州去。并说这年，叔祖不顾年事已高，冒暑在漳州坐等徐霞客到来。于是，徐霞客就在此年七月十七日开始南行，直到八月十九日到达漳州拜见到了这位叔祖。从这段记载中，徐日生与徐霞客这位叔侄感情至深、至真！
老旸岐也出过一位进士，他就是徐来清。徐来清，字颂穆。清顺治八年（1651）顺天府乡试中举，九年（1652）联捷登进。官侯选中书。
梧塍徐氏外迁的各支裔孙中，考中进士的还有四位。徐调元，字尔赞。崇祯三年（1630）乡试亚魁（举人中的第六名），崇祯十年（1637）成进士，曾任黄岗、金华县令。他是西河无锡籍。徐元珙，字辑五，号荆山，清顺治十一年（1654）顺天府乡试举人，顺治十二年（1655）联捷登进。官至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徐永宣，字学人，号辛斋。康熙三十八年（1699）举人，雍正八年（1730）成进士，官侯补主政。他们两人都是马镇分新河支裔孙，武进籍。徐景曾，字师鲁，号省庵，雍正八年（1730）进士。翰林院庶吉士。历任郑阳、永平、河间、顺德等州知府，诰授中宪大夫。此人江阴县志无记载，家谱有记载而不明贯籍，待考。他是徐氏二十二世孙。
徐家第一个考中举人的就是徐泰。徐泰（1429—1479），字维进，一字士亨，号生白，他是徐麒长子徐忞的次子，他在景泰七年（1456）北京顺天乡试（又称北闱）中考取了解元。那年南京的江南乡试（又称南闱）中考取解元的也是江阴人——吴启，同年秋乡试的第一名都被江阴人考中，这在科举史上实属罕见，这就是“一秋两解元”的美誉。江阴为纪念、褒奖、激励后人，特地在江阴城内的南街上建了座“一秋两解元”的牌坊。
28岁高中解元的徐泰，那是个“货真价实”的解元。史载，那年北闱乡试中，有一阁臣的儿子，他“名落孙山”。于是这阁臣在朝中造谣说，徐泰家是“富室”，这次考中解元，其中“有私”，也就是“考试舞弊”。于是礼部就将这次考试的前五名在朝廷上复试，复试的结果徐泰仍然是第一，于是这徐泰舞弊的谣言自然就“销声匿迹”了。
徐泰考中解元后，先到湖北的罗田县任县令，他任县令很有政声。“（罗田）山深地僻，漕运维艰，泰于近水巴河镇建仓廒贮粟，便运以纾民力。”（光绪《江阴县志》）罗田县城地处深山，水运很不方便，于是他就在水运方便的巴河镇建造了粮仓，这样既省了民力，又省了运费。有一年罗田一带遇到了饥荒，他“出粟赈荒”，而且还施及与罗田相邻县的人民。后经都御史吴琛推荐，朝廷任命他为荆门州知府。他在荆门州也为民办了许多实事，后父亲徐忞逝世（徐忞逝世于1475年），他离任回家守丧。州民一致恳求他服丧期满后再回荆门，上级同意了州民的请求，仍回荆门任职。后因积劳成疾，病逝于任上，荆门人将他奉祀于名宦祠。以后，江阴人为纪念、彰显这位解元公，还特地在城内西横街上竖了座“解元坊”。一生著有《生白斋集》。
徐家的第二位举人是徐元献。徐元献（1455—1483），字尚贤，号梓庭，是徐忞长子徐颐的长子，也即“长房长孙”。他是成化庚子（成化十六年 1480）经魁，所谓“经魁”，就是举人中的第三、四、五名，而他得了第三名，其名次也是相当高的了。此年，徐元献仅25岁。据说，他很聪明，10岁那年，有一天父亲徐颐宴请客人，文人集会，少不得赋诗唱和。坐在一旁的元献也依照客人们的诗韵赋诗应和，“座客皆惊”。及长，博览强记，古今书籍，无所不读，“为文芒寒正色（意为锋芒毕露，立意严正）令人不敢迫视。”（乾隆《江阴县志·文苑》）。第二年，徐元献上京参加礼部举行会试，没有录取。大概平时过于用功，伤了身体，京师回家后的第二年就突然病逝。对于他的死，长州状元吴宽为之痛惜，他在徐元献的墓志铭中说：“予所望于君者不止此，虽君亦不以此，自望年未及壮。所学不得施于时，岂不惜哉！”年仅29岁就突然病逝，江阴文人也无不痛惜。有《达意稿》若干卷存世。后来，徐家还在梧塍里建了座“经魁坊”作纪念。
徐家第三位举人是徐鼎。徐鼎，字维器，是徐麒三子徐应之次子，他考中成化十九年（1483）亚魁，即举人中的第六名，徐鼎官至永州府（湖南省，治所即今之零陵县）推官。
徐家的第四至第六位举人是徐弘圭、徐弘道、徐经。他们叔侄三人在弘治八年（1496）同时中举。此年为徐家在科举方面的“大丰收”之年；也是江阴县科举史上的“大丰收”之年，因为这年江阴共有15人中举，这就是“同年十五举”之说。当年的知县大人黄傅特地为此举行了盛大的庆贺仪式。仪式上高挂他为之撰写的联语曰：“入国朝一百廿年，未有此科之盛；总直隶九十七学，谁争吾邑之先。”后来还在城内南街建有“同年十五举子”牌坊。
徐弘圭、徐弘道是弟兄两人，是徐鼎之子，父子三人事隔13年，皆中举人，在徐家的科举史上也为仅见。所以在学宫左建了座“父子同荣坊”（徐元献、徐经父子也在其内），在学宫右还有座“兄弟联芳坊”，徐弘圭、徐弘道弟兄两之名也列于其上。徐弘圭、原名徐圭，字禹锡，考中第六名举人，也就是亚魁之称了。其为人“宏达倜傥”。“文不加点，汪洋恣肆，下笔千言，为侪辈推许。”所以，他参加乡试的文章被主考官誊录下来，作为范文，作为后来者学习的榜样，可惜得很，他一生没来得及做官，“死于家奴所谗”，他的冤死“世咸悲之”。徐弘道，原名徐方，字禹跡，弘圭之弟。官至南京工部司务，后转职员外郎。他为人生活节俭，正直，却因此受人嫉妒。被乏谪到福清县任教谕。他在教谕任上没有因为遭乏而消极怠工，依然积极奋进，对福清士子认真整饬，福清文风为之一振，最后入祀福清的龙江书院。
徐经（1473—1507）为徐元献之子，中举后第二年与姑苏唐寅同船进京参加会试，平地起风波，两个同遭“舞弊案”冤狱，一生前途断送于此，惜哉！后人已有很多论文加以论述辨冤，此不加赘述。不过，徐氏宗谱还是将他作为进士记载了下来，这也无尚不可。
徐臣，字仲邻，号敔峰，徐尚德次子，徐家第七位举人。嘉靖元年（1522）中举，授福建南平县知县。后转任湖广夷陵州判官。最终为上林县令。
徐二南，字文化，号君峰，徐家第八位举人。嘉靖十三年（1534）中举。初授新城县知县，后改任湖州府教授。
徐材，字懋卿，徐家第九位举人。嘉靖十六年（1537）中举。初授兖州推官，后升南京礼部主事，转户部郎中。后以母亲年老而乞归。在兖州任推官时，兖州有一重大案件久拖未决。徐材为官清廉，又确有才能，经过认真调查，侦得实情，于是上疏朝廷，得到朝廷支持后，他公正地判决了此大案，兖州官风为之整肃。属县曹县黄河决堤，他亲自上阵，亲执畚锸，与民工一起修筑大堤，消除黄河水患。乾隆《江阴县志·政绩》为之列传。
徐汶，字伯兖。嘉靖二十八年（1549）亚魁。是徐家第十位举人。他是梧塍月城第十四世裔孙。
徐家第十一位举人是徐有为。徐有为（1543—1600）字希舜，号若拙。徐经次子徐洽的第二个儿子徐衍嘉次子。徐有为在万历元年（1573）应天乡试副榜中举。为此，其父衍嘉照例也受到封赠。
徐家第十二位举人是徐有存。徐有存字在思，是徐经第三个儿子徐沾长子的儿子。徐有存于万历四年（1576）中举，距堂兄徐有为中举仅为3年，3年中，弟兄双双中举，也是盛事。徐有存一生钻研经术，对生产、经营不闻不问，但为人乐善好施，做了好事不求留名。族人有徭役，他出银两输役，免除了族人的徭役。乡人遭饥荒，将自家的粮食减价卖给他们。见有人遭难，他暗中出钱为他人解难。后来，此事被人知道，那个遭难的人拿了“十锾（一锾为六两，又一说为六两半）”银子回赠于他。这60多两银子被他一概回绝。后来又遇上乡人建桥梁，他也捐钱相助，人们将他的名字勒于碑上。为人“古道清修，远近称为长者。”
徐公燮，原名熙，字海若，又字寿明，号东岗，天启四年（1624）中举，他是徐家第十三位举人。授浙江孝丰知县。他是老旸岐人。县志记载称他是常熟籍。究竟如何？待考。
徐家第十四位举人是徐亮工。徐亮工（1475—1645），字虞钦。他是徐霞客哥哥徐宏祚的次子，他于崇祯六年（1633）中举。这次考试考得的名次与徐家第三位举人徐鼎一样的名次——亚魁。并在1640年钦赐进士。中举后任陕西省延安府吴堡县令。到任时，吴堡县一带正值兵荒马乱之时，大半百姓纷纷外逃。于是徐亮工不仅将自己的俸禄银子捐出去，而且将衣裳也典押给典当，所得银子，买米设粥厂，赈济灾民。这样慢慢地使灾民不再外逃。另外，他又修复县学，再呈请府台大人以及其他有关部门增加吴堡县秀才的名额，而且还经常将吴堡县的优秀秀才推荐进国子监，即成为贡生。在给吴堡县秀才们讲课时，大力倡导为人作文道德为先。后来，这此秀才中有许多人考中了举人、进士。所以，他在吴堡很有政声，据崇祯《江阴县志》载至崇祯十三年（1640）时，他仍在吴堡任职。退休回家后，可惜死于1645年的奴变之灾。道光七年（1827），他与清初遭兵灾死难之士如邵康公、周高起等人一起，受到朝廷表旌。
徐家第十五位举人是徐汝聪。徐汝聪（1625—1696），字在音，号欽庵，徐亮工第四子，顺治十七年（1660）中举。他是徐家清朝中举第一人，父子二人一为明末，一为清初，皆中举人，也是幸事。顺带一下，徐霞客哥哥徐宏祚一家祖孙三代出了二个举人、三个庠生，即亮工之哥徐亮采，亮工之长子徐汝翼、次子徐汝为。由此看来，徐宏祚一脉读书风气、儒家思想，相当浓烈，即使改朝换代也不稍减。
梧塍徐氏还有两位武举人，第一位是徐安国，字康候。顺治十四年（1657）武举。任九江守备，大四房分颜家桥支裔孙。第二位是徐宜受，字尔屏。顺治十七年（1660）武举。是庙巷支裔孙。这两位武举人光绪《江阴县志》均有记载。
梧塍徐氏的各类秀才不完全统计，有21人之多，其中贡生有9人，廪生5人，一般的秀才（庠生）8人。所谓贡生，是秀才中成绩或资格优异者，升入京师国子监读书的人，意思说将人才贡献给皇帝。国子监是古代的最高学府与教育行政管理机构，进入其中读书的人俗称为太学生，所以贡生也称作为太学生。贡生已经不属于县学生员了，他们不需要经过岁考的选拔而直接参加乡试，即选拔举人的考试，他们有很多人就直接在顺天府参加乡试了，有的也可以外出做官。下面择要简单地论述几个太学生。
比较典型的是徐洽一脉的徐衍芳一支。徐衍芳本人为庠生，其次子徐有造、第五子徐有登都是太学生，徐有登的两个儿子徐应麒、徐应禧也都是太学生，徐衍芳为此而敕封光禄寺署丞、儒林郎。徐有登也授封为征士郎。徐有造（1540—1609），字思圣，号养庵。历官奉议大夫，云南省盐运司正提举。徐有登（155—1613）（徐霞客的二叔父），字思高，号渐庵，少年时以崇尚豪侠。后折节从学，与文人贤士结友。成为太学生后，以例授光禄寺卿。不久进升为临洮府（今甘肃临洮县，明朝时统兰州府）通判。不久又升为同知。临洮地方经常发生旱灾，百姓遭受饥荒之后，他身为同知，想尽一切办法赈灾救苦，救活了许多百姓。临洮府原来有许多冤案，他也一一加以审明、平反，他还“扼松山之险，平玉关之变；革两当之税，定番贡之哗”，意为他坚守松山之险要，平定了玉关的兵变；改革了两当税法，又平定了番贡士兵的哗变。孙文介认为徐有登“救荒弭变，出师飞檄，比功于酂侯，破格用材，可当一面也”。酂侯，即西汉开国名臣萧何，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材。皇帝论功行赏，给了他上赏，提升他为河南开封府知府。刚到50岁时，他就振衣而归。因为万历中期，政治腐败，朝政黑暗，还是早点离开官场，归隐于家，安度晚年为上。
徐应祺（1580—1618），有登长子，字道如，一字且如。还没来得及为官，年仅39岁就病逝了。徐应祮（1595—1669），有登次子，字敬亭，号德涵。万历中期任南京祭酒。所谓祭酒，隋唐以后，为国子监之长，但明朝时南京的国子监祭酒不比北京的国子监祭酒，它是个虚职，有荣誉、地位，而没有实权。后来受彭公之推荐，参加了吏部的专门考试，被选为儒学教授。
徐洽次子徐衍嘉一脉其科举事业也比较兴盛。次子徐有为为万历元年（1573）中举，三子徐有承（1552—1603）为太学生。徐有承字思周，号居拙。其子徐应平，应平两个儿子徐愚为庠生，徐鲁为贡生，徐有为长子徐应晋是廪生。廪生，是县学诸生中成绩优等者，即经岁科两考列一等者，每年给廪米6斗，以补助其生活。童生应试入学，廪生有资格为他们具保无身家不清，或冒名顶替等，是资历较深的生员。徐有为三子徐应震（1586—1669），字长卿，号雷门。由太学生出任兵马指挥使。葬小香山小石壁。他是徐霞客族兄（同一曾祖父徐洽），是同一年出生。虽是堂兄弟，两人感情甚笃，霞客称之为雷门兄，也时常去小香山相聚。
徐霞客曾祖之弟徐沾一支也有2个贡生，即徐沾之孙徐文光及他的第三个儿子徐遵汤，父子二人均为贡生，也不简单。徐文光字子野，先为海宁训导，后转奉化教谕，很有德行，多次因为在奉化时与县令相左，于是拂衣而归。著有《闲云馆集》。其子徐遵汤，字仲照，从小聪明，年幼时，“塾师属对五言句曰：‘流水琴中调。’即应声曰：‘青山画里诗。’”19岁就成为庠生，崇祯元年（1628）恩选为贡生。他为人虽与西汉时周昌、三国时邓艾一样有口吃，说话时期期艾艾，但作文时文笔泉涌，汪洋自肆、磅礴无穷，且学识广博，所以靖江县令陈函辉修崇祯《靖江县志》时一开始就请他过江，帮助筹划修撰。靖江县志尚未结束（靖江县志始自崇祯九年（1636），迄自十四年（1641）），江阴县令冯士仕又请他回江阴一起修志（江阴崇祯志始于十三年（1640））。冯县令认为他是一支修志的好笔，说：“秉直之董狐，则徐征士遵汤。”认为徐之修志秉笔直书，是支“董狐之笔”。他参加修志或许还是义务，他为修志捐银十两，而县丞孙旭也只捐了十两，教谕谭振举仅捐二两；他是第一名纂修。晚年息影城内，为自己的居室命名为“小盘谷”。他的文人气息非常浪漫，邻居家有一树古梅，他非常喜爱。刚巧邻居有冤狱，他为之辨白。邻居家拿了许多钱谢他，此时他已贫穷到卖文为生了，但是坚决不受。只有一个请求，让他在墙壁上凿个洞，能分赏古梅之香，并且亲书一额“借香室”，高挂其室。每当“花开漫烂，香气蓊荸，遵汤乘月抚玩，歌吟舞蹈，其潇酒绝尘，多此类也”。（乾隆《江阴县志·文苑》）徐遵汤科举仅为贡士，文化广博，实为深厚，学以致用，为靖江、江阴两县县志的修撰留下了灿烂文笔。
徐霞客一生心意自然，注重游历，专心游记而弃科举，而他的儿孙们还是注重了科举，并有不少业绩。首先是他的长子徐屺（1615—1645），字子依，他考中了秀才。可惜死于1645年7月15日的“奴变之难”，年仅31岁。其次是徐屺的两个儿子，长子徐建极，次子徐建枢。他俩不仅考中秀才，而且是秀才中的优秀者——廪生。徐建极（1634—1693），字五徵，号范中。他于顺治十四年（1657）入庠，年仅21岁。此人天资聪颖，“幼能读乃祖文”，（乾隆《江阴县志》），意为年幼时就能读懂他祖父霞客写的文章了。所写文章超出一般，卓越不群，以这样的文章升为廪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考中秀才后，他与缪昌期之曾孙缪宏仁（字肤敏，号先河）相友好，从文章写作，德行修养等方面经常互相激励而行，学识方面也孜孜不倦，认真学习。有一次一起去参加四府庠生统一考试，这两人经过一书店，突然发现一“异本”，两人争相购买。买下后就在书店中旁若无人地高声诵读，把马上要参加考试的大事置之脑后，他俩这种十足书生气的举动，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并引来阵阵笑声。因为两人志趣相同，情趣相投，后来还结为儿女亲家，即缪先河的女儿嫁给了徐建极之子徐曾起为妻。徐建枢（1635—1671），字仲价，号垣中。他在哥哥徐建极考中秀才后的第三年，即顺治十四年（11657）考中秀才，其时，他仅23岁。连续二届院试，弟兄两人双入泮，也是徐家好事。
再次是徐建枢之子徐曾起。徐曾起，康熙七年（1668）生。康熙二十八年（1689）入庠。其宗师是高裔（字素侯，康熙十五年（1676）进士及第；康熙二十六年至二十九年（1687—1690）提督江南学政），此年高宗师出的考题是：“未之也已，陶冶亦以其械器易粟者！”徐霞客公的这位曾孙，好像是其曾祖真正的接班人。首先，他字觐霞，觐是拜见、会见的意思，从中可以看出，他敬崇他的先曾祖霞客公。其次是他的行谊，乾隆《江阴县志·文苑传》载：“尝溯桐江而上，历彭蠡、洞庭诸胜，篷窗览胜，走笔点窜，装成数万言。”现代人是“重走霞客路”，他是“重走曾祖路”。走的线路与徐霞客相同，桐江、彭蠡、洞庭，而且每到一地，也与其曾祖一样，眼观手记，竟有“数万言”之多。所以“见者谓得石霞（即霞客）游记之遗意焉”。由此可见徐曾起真是“正宗嫡传”，所学文章也为继承其曾祖遗风所用，霞客公有这样的子、孙、曾，地下有知，也可笑慰九泉矣！
梧塍徐氏的秀才还有不少，如徐颐次子，徐元献之弟徐元寿，徐有承之孙徐愚、徐鲁，徐亮工之孙徐汝翼、徐汝为等人，因篇幅所限恕不一一详述了。
梧塍徐氏从第11世徐泰到第20世徐曾起，几乎每代均有人中举或入泮，其数量之多，在江阴的氏族科举文化方面亦可称为世家大族，真是群星灿烂，灼灼其华！他们的出现，在文化还是思想观念等方面不仅对徐氏族裔，而且对江阴都起到深远的影响，这就是今天我们在深刻研究徐学文化的同时，对其家族科举文化研究的必要所在。
作者系（江阴徐霞客研究会理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