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阴博物馆藏徐霞客先世墓志铭辑考
刁文伟
内容提要:
江阴博物馆藏有梧塍徐氏家族墓志铭共计九方,其来源为馆之旧藏。明代著名旅行家、地理学家——徐霞客,即是梧塍徐氏家族中的杰出代表,随着徐学研究的不断深入,梧塍徐氏的相关史料,也越来越引起众多学者的关注和重视。江阴博物馆收藏的梧塍徐氏家族的墓志铭,无疑就成为了这些史料中最为可信的实证。本文将对这九方墓志逐一进行介绍,并在对其识读的基础上,结合有关文献,就徐霞客先世的源流、世系、事迹加以考订,以此助力于徐学研究之深入。
关键词:徐霞客 梧塍徐氏 墓志铭 识读
江阴博物馆在全国第一次可移动文物普查期间,对馆藏的碑刻类文物作了一次全面的梳理,经过一系列的工作,包括清洗、拍摄、拓片等专业手段,结合了在此基础上而展开的研究,最终确定了其中的八方墓志铭来自梧塍徐氏家族,一方可能来自梧塍徐氏家族。这支徐氏家族曾走出诸如徐霞客这样至今为世人所熟知的殿堂级名人,就江阴本地来说,当今的梧塍徐氏也是影响力最大、分布最广、人口最多的一支徐姓家族。为了丰富徐霞客研究的史料,对这九方墓志逐一进行介绍,并结合文献,在识读的基础上加以考证,以助推徐学研究的不断深入。
一、 九方墓志铭介绍
1号碑:徐景南墓志铭(照片一、二)
志盖——篆书:大明故义官退菴徐景南之墓
志文:
大明故义官退菴徐公墓志铭
赐进士翰林侍□□士奉□大夫国志□裁直文华殿赐一品服……事云间钱溥撰文
赐进士奉直大夫吏部员外郎……西蜀刘□书丹
赐进士翰林……太仓张□篆盖
大江之南,常之江阴称巨室而尚仁义、教三子……寿以考终盖唯退菴徐公景南其人焉。公少俊伟、□目秀朗,□者□奇……母□事□母□如所生,奉父心远翁志体兼养;抚异母弟景州、景高友爱尤……赋,被系于部,使者受棰楚,公自远归以求代,使者义之而两释焉,继司税……裕,而二弟赖之,享有成业。正统初岁艰食,偕景州输粟得并膺……玺书,旌义民。时募富民贡马于边,公愿贡马,追旌其父……上嘉其孝,从之,立旌义碑于墓门,复劝公输粟,受冠带,荣其身。修宗谱以祭……盛时祀,虽耄必亲,其巫觋释老一切不用。过外祖墓必下马拜,待其族加厚……居,曰梦萱,示不忘也。妻有父母、两弟之丧,公一力举之,且经纪其家,俾其……子□甚孤危,公收养,寻白于官,俾其族有义者抚以全之。岁时伏腊、享祭必合……友行于家而仁惠及诸族也。民方病饥而公有余粟,或劝糶以规利,公不……为例,施棺以敛死者;出财以助嫁娶;立义阡于毘山;浚义井于通衢;造水……余所督造郡治前三牌楼、本县厅堂、黄田闸刊行石首。杨文定公用药珍……书讲义;日照令杨信民《姓源珠玑》、其师邓毅夫诗词、《江阴志》,费皆出于公……乘度桥而毙,生愿偿,公曰:“物必有毙,奚偿为?”汪令尝以金寄于公,□去……邱从众中扣谢,人以为难,此公义周于乡邑而施及其远者也。性警敏……文襄公至郡,凡事有宜于民者,公历言之,多见采纳。景泰间,东吴水……问计,公曰:“莫如移粟。”愿首助粟三千斛,其富家效助者众,得粟数……才行举,公闻而辞焉,使果出而任一郡邑之寄□,其所以行于……有众亦□止乎斯也。公初讳忞,改讳南、字景南、号梅雪、晚号退菴……心远翁洪武初应人材聘,娶孔氏,宣圣五十六代孙,先一年……文华殿;泰、坤庶出。泰举顺天解试第一人,知荆门,有善政……婿也,孙男三:元献邑庠生,元谷、元菽,女六,曾孙男一,天……置产处,坤于黄墅处之,各得其所,一有过差必……之失者,公之教也。初泰赴举,公痛约其往费……内阁覆试且廉察之,无弊乃已,公闻之曰“吾……公一言而决。与人交久,能敬有……以成集,好导引,以致永年,既痛感……月十三日也,□□八十有三,以其……乞户部郎中□□作状……矣,非余铭之……帝聪 ……
2号碑:江阴义官徐景南之孺人孔氏墓志铭(缺盖)
志文:
明故徐孺人孔……
赐进士翰林侍讲……夫国史总裁直文华殿赐一品……林院事 云间钱溥撰文
中宪大夫南京……左□政邑人徐世英篆盖
赐进士翰林 ……仕郎娄阳张泰书
江阴义官徐景南之孺人孔氏,盖□出宣王五十代孙□,以武功江阴军,子孙遂为江阴人。历六世为孺人曾祖希鲁、祖立观……德隐□弗耀。母徐氏生孺人,柔婉端洁,精女工而闲于礼,人谓孔族有令女,长为相攸……本中之……焉,即景南也,景南幼丧母矣,而孺人归为家妇,主馈毖祀咸尽其诚□□不及奉其姑,而奉其继姑□若亲姑,然人谓徐氏得贤嫔抚继姑之子州、侧出之子高皆有恩□□妯娌相友爱,内蔑忮忌之行,外隆谦厚之风,洽于家而化及于亲隣,裕于己而惠周于□□。正统庚申岁大饥,景南出粟振之,玺书旌为义民,未几复市马助边,恩复旌其先茔,仍以输粟获冠带、荣其身,皆孺人赞成之,人又谓景南得贤助。初景南诬逮于狱久,其妾生子,孺人躬抱浴,择良妇□之,且抚其己子曰:汝有乎?足矣。长则延师授经,躬□□课其业,束修之外,尝手织缯葛赠之,以厉其教,致长子颐,举中书舍人,直文华殿;次泰以京闱解元,令罗田有声,陞守荆郡,非贤母何以致此?颐生一子元献,复以教颐者教之治《易》,补邑痒生,积学待举。忽召颐语曰:“汝子年且长,宜早为之室。”颐从之。踰年果生一子,孺人□动颜色,非祖母贤又何以致此。景南江南巨族,恒有雀角鼠牙之扰,岁壬申,以……命子、婿析居而己独退处于黄墅,抚养幼庶,时颐既仕归,性不谙家务,居室……莫赖孺人区画调度,旋复其旧,婚丧燕飨之费率有撙节,岁入……孺人父母□二弟亡,四□不举诸侄且幼,景南竭奉……厚于外族得不陨,其先业亦由孺人贤以致……愿者无算。生洪武庚午六月……颜泽……娶……
3号碑:故永州推官徐鼎墓志铭(无盖 )
志文:
故永州推官徐君墓志铭
赐进士出身中顺大夫太仆寺少卿致仕吴门都穆撰文
赐进士第奉议大夫南京大理寺右寺丞昆山周伦书丹
赐进士第征仕郎行人司司副晋陵吕律篆盖
君讳鼎,字惟器,世为常之江阴人。祖本中,洪武间以人才征弗就。有子四:曰景高者,君之考也。君生而岐嶷,甫弥月,本中以耄失明,命抱之出,家人戏诒以他儿,本中曰:“非也。”既而得君,摩其顶,曰:“此诚吾孙,异日大吾门者,其是儿也乎。”君少不好弄,稍长惟好读书,久之习程试文,为县学生。时诸生援例得入太学,亲知以是强君,君曰:“非吾志也。”讲习愈力。及子既长,延经学师训之。或谓君请益尽资之子师,君曰:“师弗专则业弗精。”于是复延师别馆,质疑问难,殆忘食寝。成化癸卯,遂领南畿乡荐。凡六上礼部不第,谒选得湖广永州府推官。君尽心吏事,民有蒋甲殴李乙至死,其妻讼之,前官不为理,宪丞分巡者以之委君,君竟置蒋于法,闻者称快。其在任未及一考,以母老恳乞归养,盖八年而母始没。人以为君之孝也。君平生谦慎寡于言笑,与人交尤重然诺,然性严厉,家庭之中肃如公府,其诸子虽训之于师,君督责之者甚至,由是咸底成立。圭与弘道同领乡荐,恺亦游太学。君家居身亲稼穡,节俭自持,未尝妄费一钱,值岁歉,租入则减十之二,有假贷者亦蠲其息,乡人赖也。初君季父景阳尝讼析产不均,有司处分,君合得田若干,乃曰:“吾业已定。”坚辞不受。君有地接于学宫,县令黄侯、刘侯各以筑衢、广学舍为请,君遂捐若干亩而不受其直。二事人尤多之。君晚岁康健。正德己卯冬,忽构脾疾,医药莫疗,以十二月十九日卒于正寝,享寿七十有六。娶吴氏,有淑行,先君三年没。三子:长即圭,娶蒋氏,其死亦先于君;次即恺,娶陈氏,继杨氏;又次即弘道,娶赵氏;一女适县学生王辂。孙男六:中孚、錀、鋳、梦熊、梦羆、梦麟。中孚太学生;孙女六:其五俱适名族,一未行。君之葬墓在其乡北塘之原,即君所豫营寿藏也。前期恺与弘道乞铭于余,余昔领荐,圭、弘道实 为同年,因以识君,往来相好,今二十六年矣,铭固不得而辞也。铭曰:庚辰春仲,良日甲申。龟蓍协从,藏我徐君。既固既安,灵聚秀屯。维人所难,五福并臻。君实兼之,其孰与伦。施虽未竟,知在后昆。商有显褒,以光墓门。勒名贞石,君乎不泯。
4号碑:故徐母李孺人墓志铭(缺盖)
志文:
明故徐母李孺人墓志铭
赐进士出身前奉政大夫修正庶尹户部郎中……
赐进士及第奉政大夫左春坊庶子兼翰林侍讲义兴……
中宪大夫南京通政使司通正邑人徐……
孺人讳妙圆,姓李氏,其先信阳人,洪武初祖讳□春者……龙飞以戎功为百户侯来守御江阴,因家焉。父讳贤□,母姚氏……淑质 最为所钟爱,及笄为择所宜配者,得邑之梧塍举……仲子景州归之。孺人既嫔于徐,事单姑□孝,□妯娌……相□□必诚……绪……康……□□下瞑目无憾矣……为永乐甲申□月二十日……娶彭氏,复娶□氏。女二,长……吉聘陈志忠女,□□聘朱进……冕。次许赵…… 夫之□。呜呼……序之如石□□□铭。铭曰:秀毓宦族,贤配□门。相夫教子,…… □既物化 ……
5号碑:故徐公素妻赵孺人墓志铭
志盖:明故徐公素妻赵氏孺人墓铭
志文:
故徐公素妻赵孺人墓志铭
里人拙逸徐簠撰
文林郎前赞皇县知县沈远篆盖
中书舍人金钝书丹
孺人讳妙清,字元宁,宋赵状元六世孙。曾祖讳震,祖讳文五,俱为显官。考讳彦礼,为浦江令;妣周氏有贤淑之行,生孺人于官舍。其端谨柔婉、克肖于周。既长,勤女工、佐视具,皆不待教而能至,为父母所钟爱。彦礼后解官归,择可与配者,遂得士子徐公素焉。既嫔于徐,事上御下咸适于礼,由是内外宗族多称之。生子甫及期而公素没,孺人综理家政无大小,一经于心。处丧祭尤循礼度。尝谓其子曰:“人之大伦,夫妇为首,然以夫没称为未亡人者,谨待死而已,吾岂不欲从尔父于九泉。上则虑有老姑而无养,下则顾尔辈而无依,不忍为耳。尔能体吾素心,卓然树立,不坠徐氏门户,则吾志愿毕矣。”自是安贫守寡四十余年,志不少。后凡举妇道克修者,必以孺人为首。宣德间,有司以其事闻于朝,欲旌异其门,章厥志操,岂意明诏未下而孺人已卒于正统丁巳七月九日,享年七十有一。遡其生之辰,则洪武丁未八月二十五日。子男一曰镗,娶许氏;女二人,长适张谟、次适缪蟠,先卒;孙男五人:绍、绩、约、缙、绅;孙女一人,许赵润,尚在室。玆卜以正统壬戌正月二十二日甲申葬于清化乡砂山之先茔。将事,镗自具状乞铭于余。呜呼!孺人自少寡居而不移金石之心,则可谓极于贞矣; 老安子孙之养而不失蒸尝之思,则可谓笃于孝矣;没得祔夫之旁而不违同穴之志,则可谓尽于义矣:是皆可尚也,克宜有铭。铭曰:猗欤贞贤,性赋温然。操行特异,容惪兼全。合卺未久, 遂失所天。奉姑尽孝,教子益颛。门未旌表,遽即九泉。勒石垂休,以永其传。
6号碑:明新城尹徐文化亡室颜氏墓志铭
志盖:明新城尹徐君峰室颜孺人墓志
志文:
明新城尹徐文化亡室颜孺人墓志铭
赐进士第奉政大夫浙江按察司僉事奉敕整饬台金严兵备兼分巡浙东道致仕进阶□□大夫姻姪赵大河撰
□□□孺人□□□庆都学训颜公□性之孙女,东□新城令徐君二南文化元配也。颜之先世宋以前□□□□□□以□申起家,乃簪笏□□,学训公生晖,娶徐氏,则孺人之所自出也。徐固邑□□阀阅 □□□□□□之父逸斋翁家事□□,母范太孺人,□世翁年踰五十甫生文化昆弟,顾门户衰□,方昆□□□□故孺人方及笄而即归徐子。□翁老姑亡□□成立艰□其□媍矣,虽老成惯历世故者犹或□□□孺人以□然□女子横当其冲即知守义分、安贫窘、□膏沐、谢綵饰,不辞井垣劳苦,夜则勤□织,以伴文化□业□,如是者五年而翁又亡,拮据将荼以贫。文化完丧□哀感备至,有古孝媍风。丧毕,文化与其□兄文孚□曰:家难极矣,请各以才能□近□□□业,以无辱先人。于是文孚力耕于家,文化游学于外。□□学□□□文,为人延□□广,孺人旦□煢然,组风织雨,形影只立者数年。文化间□家,以归,意□赵逸豫则□□□□□□□□□翁之□而乐君之□者,其人犹在也,君恶之邪,即不忘愿□□□□业无以家累,自为□□□□□□能不至使君,儿女饥寒以贻君忧,君□置之。以是文化□□□□□□□新有□有声庠序□□□□乃举□乡,孺人举□相贺曰:先公有灵□□□慰矣,愿君益勉□□□□安是□□□常暇日□□以□□者,一如其未举时,无□暇借。至于不第南还则又戚戚相慰劳顿,为之□□□□□□□□□□□□□必生意外之患□□□□□有常不替□□不足取矣,且君材……□□□□□举,不第□□不□乃□□谒选□鲁之新城令。孺人携……□□□□□有□□□□□□者,孺人举不为动曰:□□□□游□□□耳……□□□学以□□□□□□□□初文化之在□□□□□□□于□色,孺人曰:君……□□□□□入□□□□□□□□在湖□□□□□□□□而岁时礼遗……孺人……有限,君不计实而计名□□□矣,……孺人之力也。□□□□年时遇节序物品有余,则曰:□不及以其事……异者。孺人生四子,惟伯子成立,自仲以下皆先后夭殁。伯子……文化曰:君家□□□□至此,君奈何不为门户计邪?因亟劝纳媵婢为……室,孺人□同养□□□□□□□□裳□□后,先母何忘其为厥子……母矣□而……其□在无锡侨居,其在德州者,孺人哀祷……之……之东在……之……而必欲就孺人□席以逝,此岂以声……矣……月八日,殁于嘉靖甲子八月三日,享年六十有三。文化□以□□己巳年四□□□□□酉□□于□□祖茔之次。先期撰次孺人之行征铭于余,余祖□□□人□□也,于文化为族姑,文化□余在□行且少同策砚,长同乡举,其□试南宫,往返六七舆马,□□□□□同孺人之贤德,于所闻者□矣。虽□文化状犹能志之,其何敢辞?孺人□葬也,文化□其哭子哭孙哭女哭□五十年□□辛□苦,顾哭此特其厄于天者耳。至其为人妇为人妻为人母,若祀有典有册□少□□其成于人者□□人□□已矣□奚足悲也邪!子男一曰述,娶同邑林氏,林早世,继娶无锡华氏。女二:长适石桥赵□,邑庠生,余弟也,后妇人四年卒;次适习礼夏震亨,女亦早世。孙男一:名曾庆。妾孙男四,幼未聘。孙女五:长适太仓王效杰,州庠生,林出;次适张明儒;又次纳张立德聘;余幼。俱华出。嗟乎!孺人以寡嗣忧而□□所以襄大事者,实述一人,亟然在疚似若有□足忧者,然徐氏忠厚恻隐之风□大□人真□□孝之念□□于□□□完璞有足多者寡不足患□孺人可无憾矣。□之以铭,铭曰:于维孝德,□成□年。□娈□顺,厥德罔恩。归来未徐,时事孔艰。矢心尽□,力扶其齿。相彼君子,□□高□。南北宦游,□□以□。宜逸而芳,若临在渊。培德日滋,如浓斯里。胡反其长,食报孔悭。□□子姓,譬彼雏鹈。中多夭折,出涕连连。有余者今,不足者天。顾惟冢嗣,卓尔在前。硕果不食,其在斯焉。其在斯焉。
7号碑:明故徐母陈孺人墓志铭(缺盖)
志文:
明故徐母陈孺人墓志铭
赐进士及第翰林国史修撰儒林郎…… 撰文
赐进士及第翰林国史编修兼太子中允丹徒 靳贵书丹
赐进士出身资政大夫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太子少保长沙李东阳篆盖
江阴徐母陈孺人卒踰年,予始识其孤尚德,慕其家蓄书甚富,欲就观焉,尚德泣□□三岁而孤,持善母以有生,吾母徒以不肖故危苦万状,然吾母之志则在于成不□□……按状:孺人姓陈氏,生二十四年□□文华殿中书舍人徐惟正公,公之□海内所知也,家饶于财赀累万,公之卒也□□卒寡妇薛提其□孙经,孺人抱其孤尚德跷膝下,请后事,公乃指田……弘治五年,陕西钦差巡抚都御史□□□入粟□□孺人出粟一千六百斛,曰:“吾使圣天子知天下尚有妇人如丈夫者。”桥梁崩圮造河□创不吝费。临终义□云。生于景泰□□八月十八日,卒于弘治十三年八月十日,其葬之地为定山新陇……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于□□□□然吾孔氏以为□而……尤杂哉,且徐氏伐多为于施,而其□于者□若尚德学成而□至当拔出于族□……志以自劾于朝,而于母孺人无负也。于乎世岂有托孤□?吾孺人者哉!宜不□□□□如右……
8号碑:故徐孺人杨氏墓志铭”(缺志文)
9号碑:故徐孺人华氏墓志铭(缺志文)
九方墓志的其他相关介绍具体可见表一
二、文献中与墓主有关的记载
(一)地方志
皆节录于道光《江阴县志》①之人物篇。
1、忠义——
“徐麒”条:“字本中,洪武癸酉奉勅持节谕蜀,事竣还,应授显秩,以终养辞。子忞字景南,悆字景州,应诏输粟,正统间旌为义民。景泰间赐冠带,欲追旌麒。又进鞍马,得表墓,旌义。”
2、选举——
“徐鼎”条:“字惟器,湖广永州府推官。 ”(乡举)
“徐二南”条:“字文化,新城县知县,改湖州府教授。”(乡举)
“徐元献”条:“字尚贤,有传。”(乡举)
“赵彰”条:“字彦礼,浙江浦江县知县,以下举才能。”(辟举)
3、文苑——
“徐元献”条:“字尚贤,成化庚子举人,十岁时父颐宴客赋诗,元献依韵和,座客皆惊。既长,博览强记,获举,甫踰年而卒。长洲吴宽誌其墓, 曰予所望于君者不止此。虽君亦不以此自望。年未及壮,所学不得施于时,岂不惜哉。 著有《达意稿》。”
“徐尚德”条:“字若容,诸生,少年事豪举,已而折节好学,聚书万卷,凡唐宋前异本倾赀购致之,冥搜逖览,所作跌宕豪迈。晚年好道,以黄庭名其室。复学禅,服僧衣,自号衲斋,筑玉照菴居之。著有《玉几山人集》《黄庭室稿》《物外英豪》诸书。”
4、政绩——
“徐泰”条:“字士亨,由邑庠入北雍。景泰丙子北闱乡举第一。时有阁臣子不与选,言于朝,谓泰富室,有私。覆试前五人于内廷,泰仍第一。令罗田,山深地僻,漕运维艰,泰于近水巴河镇建仓廒,贮粟便运,以纾民力。课民力田,给以牛种,岁祲出粟赈荒,施及邻邑。都御史吴琛荐,知荆门州,会夷陵有疑狱已久,部使者檄之往,讯而决。以内艰归。父老诣阙请复任,诏从之。卒于官。祀荆门名宦祠。著有《生白斋集》。”
5、行谊——
“徐元毂”条:“字尚实,颖敏工诗,输粟雁门等关,诏世袭苏州卫指挥同知。”
(二)《梧塍徐氏宗谱》②
1、墓志铭——
本中徵君墓志铭(徐麒,第九世)
徐母包太孺人墓志铭(徐鼎母、景高妻,第十世)
明故中书舍人徐君墓志铭(徐颐,第十一世)
一菴夫人颜氏墓志铭(徐颐妻,第十一世)
乡贡进士徐君墓志铭(徐元献,第十二世)
鸿臚徐君墓志铭(徐洽,第十四世)
隐君徐豫菴暨配王孺人墓志铭、王孺人墓志铭 两方(徐霞客母,第十六世,分别为董其昌、陈仁锡撰)
徐霞客之两位伯叔辈徐有登、徐若拙墓志铭(第十六世)
徐霞客墓志 两方 分别为吴国华、陈函辉撰写(第十七世)
2、传记——
徵君心远公传(徐麒,第九世)
隐君退菴公传(徐忞,字景南,第十世)
隐君竹雪公传(徐悆,字景州,第十世)
处士松雪公传(徐應,字景高,第十世)
内翰一菴公传(徐颐,字惟正,第十一世)
司礼恒轩公传(徐鼎,字惟器,第十一世)
经元梓庭公传(徐元献,字尚贤,第十二世)
高士衲斋公传(徐元寿,字尚德,第十二世)
春元西坞公传(徐经,字直夫,第十三世)
博士君峰公传(徐二南,字文化,第十三世)
鸿臚佐云岐公传(徐洽,字悦中,第十四世)
3、其他——形状、诔、序、墓表、家集、题赠、像赞等诸文中也有多处与墓主有关,其中较为重要的有:
《二徐诗集序》——李春芳撰。二徐为徐元献、徐经父子。
《送义士徐景南、景州谢恩还乡序》——胡濙撰。
《寿中书舍人徐君六十序》——李东阳撰。徐君为徐颐。
《万卷楼赋》——薛宪章撰。
三、九方墓志的考证以及对徐学研究的意义
(一)墓主身份以及葬地的考证
馆藏的这九方墓志,其中的八方可以确定为梧塍徐氏,唯有5号碑的来源尚有疑问,因为该碑之墓主在梧塍谱上的记载,并非如其他8方墓志所记载的那样言之凿凿。但搜罗江阴其他徐氏大族之谱,又没有可对应之人,如绮山徐氏、夏浦徐氏……。
《梧塍徐氏宗谱》对始迁祖千十一的三房后裔,确也存在着厚此薄彼的现象,其对长房自然是记述详尽,篇幅也大。5号碑墓主来自于三房,而谱中所载,自徐素往下以“俱无后”来表述,这与碑文的记述不相符合,这也是疑惑的最主要的原因。另外墓主的娘家为石桥赵氏,其父为赵彰,浙江浦江县令,亦载入县志,身份并不一般,按理来说,墓主应该在梧塍谱上有一席之地,但是按现在的状况看,与事实并不相符,这也是疑惑的另一个缘由。目前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先将之归入梧塍徐氏这支。
经过对文献、家谱、碑文的研究和梳理之后,将这九方墓志铭的墓主身份以及他们在梧塍徐氏世系中的对应关系见表二:
1、2号碑:徐忞,字景南,和妻孔氏合葬,因部分碑文无法辨识,查家谱后确认葬地为毘山北麓,故而这两方墓志铭出土地是毘山。宗谱中为第十世。
3号碑:徐鼎,字惟器,墓志和家谱俱记载葬于梧塍祖茔。第十一世。
4号碑:李氏,为徐悆,字景州妻,按宗谱记载,葬于梧塍祖茔。第十世。
5号碑:赵氏,为徐公素妻,葬砂山,第九世。
6号碑:颜氏,徐二南字文化妻,葬璜塘须毛,1999年江阴市博物馆考古发掘出土,第十二世。
7号碑:陈氏,徐颐字惟正侧室,葬定山敔山湾,第十一世。该碑为双林庵捐赠给博物馆。
8号碑:杨氏,徐應字景高侧室,葬梧塍祖茔,第十世。
9号碑:华氏,徐洽字恒修妻,葬梧塍祖茔,第十四世,徐霞客曾祖母。
根据博物馆原始资料所载,3号、4号、8号、9号属于同一批号,因此其来源应该是梧塍祖茔,3号、4号墓主清楚,8号、9号只有志盖而无墓志,因此只能在家谱上寻找对应,此为比对后的结论。
徐氏祖茔起初是在梧塍,后经析产,子孙逐渐迁出而另寻葬地,其长房本中派一系,第十世徐忞开始,葬于毘山,十一世徐颐侧室陈氏葬于定山,而徐颐及正室颜氏却依旧葬于梧塍祖茔。
(二)墓主事迹的相关考证
有关墓主的事迹,涉及到的不仅仅是墓主本人,还包括了与其关联紧密的直系亲属。按资料的可靠性、真实性,方志排在首位,墓志铭次之,而家谱应当再次之。巧的是,这九方墓志铭,家谱中俱未有记载,因此可补其空缺。上述所列方志中的记载,因为篇幅的制约,只能摘其主旨,略其生平,而墓志却弥补了这一不足,大大的提高了墓主事迹的丰富度和可信性。
总的来说,结合文献和墓志铭,再来验证家谱的记载,可以说《梧塍徐氏宗谱》的可信度是很高的,无论是在事迹上甚至是某些细节上,都可以体会到这点,也就是说,墓志铭、文献、家谱吻合度较高,互补性极强,这也是墓志铭史料研究的价值所在。
举例来说:7号碑是徐颐侧室陈氏墓志铭,这方碑刻的史料价值就极高,缺憾的是,碑文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墓志的志盖也缺失了。正因为了解此碑的重要性,故而在对这方碑刻进行整理过程中,就特别的仔细,尤其是对文字的识读,可谓花费了心思。因此目前的识读是已经包含了后期的研究内容在内。这是目前江阴出土的等级最高的一方墓志。“等级”是指三位作者的地位等级。原碑中三位作者除李东阳外,撰文者和书写者都已经模糊,无法辨识,因此只能将弘治十三年前之殿试三甲罗列出来,最终确认撰文者为毛澄(弘治六年状元)的可能性较大,而书丹者确定为靳贵(弘治三年探花),纂盖者为李东阳,当时是内阁首辅。这样高级别的组合,确实难得一见,也可以想象,徐家要为此付出多少的“润笔”啊。
至于李东阳与徐家的关系,肯定也不一般,所列之《寿中书舍人徐君六十序》,即是李东阳为徐颐六十岁寿辰时所作,而此时的李东阳还很年轻,尚在熬资历,他与徐颐同朝为官而相识,也知道徐家“家饶于财赀累万”,即使是徐颐侧室陈氏去世时,他已经官至首辅,并且徐颐也已经过世了十七年,但他依然还为陈氏纂写了志盖,可见他与徐家关系还是很深厚的,只可惜志盖已经丢失,而无法一睹其纂书书法了!
通过对这方墓志的研究,还可以看出梧塍徐氏长房长子一系,发展到徐颐(十一世)时,出现了家庭的变故,虽说富甲一方,却无法躲避厄运的侵袭。起因是徐颐长子徐元献(字尚贤)的突然去世,此时才28岁并刚刚考取了举人,正是春风得意时。接着是徐颐本人也在同年去世,家中剩下了徐颐的儿媳薛氏和长孙徐经(10岁),徐颐侧室陈氏和次子徐元寿(字尚德、13岁),偌大的家业,突然落在了两个女人的肩膀上,正如墓志中所说:“寡妇薛提其□孙经,孺人抱其孤尚德跷膝下,请后事。”这是徐颐去世前交代后事的场景,这场面被贴切的描绘在了碑文当中,不愧为状元的手笔。
此方墓志铭值得研究的地方有很多,诸如藏书楼、徐家析产、人脉关系等,在此不一一列举。同理,这九方墓志也同样有着值得研究的内容,而有待同好者深入的探究。
(三)九方墓志对徐学研究的意义
从所列之表二中,可以看到,梧塍徐氏从一世祖徐锢开始,长房长子之嫡系一直延续至了徐经(第十三世),也就是徐霞客的高祖,徐霞客的曾祖徐洽为徐经的次子。因此从血脉上说,徐霞客理应成为家族传统精神的继承者,但结果却是出乎意料。当下常以徐经科场失意作为徐霞客思想转变的重要原因,殊不知徐家读书之传统并未因徐经的失意而中断过,事实上,徐霞客之曾祖徐洽、祖徐衍芳也都是通过读书而搏取的功名,故而“学而优则仕”一直是徐家恪守的信条。最终到了徐霞客的时代,在他的心中,信条已经失去了约束力,远游可以不再顾忌于“父母在”的祖训,他需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度过精彩的人生。徐学研究的根本意义就在于发掘其思想的根源,探讨其精神的精髓,使之激励后来者,不断的加以自勉,以实现人生的价值。
似乎这样的大道理,与这些墓志铭的研究,并没有太多的外部关联,也不存在内在的因果关系,这些墓志铭只不过是对徐霞客的先祖,在史料上的一次充实,至于其他方面的意义也是极其的有限。但是,每当捧起《徐霞客游记》,自然会联想起,到底是何种的力量,让徐霞客毅然抛掉了这些墓志铭上所记载的先辈们为之奋斗的理想,却成就了他的一世传奇,这样的反差,正是体现了墓志铭的价值所在。徐学研究越深入,这样的反差感就会越强烈,墓志铭的价值就会更加的突出,通过对它们的研究,去探索徐霞客思想转变的源泉和动力,不无裨益!
注释:
① :(清)道光《江阴县志》,道光二十年(1840)陈延恩主修 中国方志丛书 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印行
② :(清)光绪《梧塍徐氏宗谱》,光绪三十二年(1906)徐伦皋主修木活字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