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万里遐征”名垂青史
李宝根
2016年是中国工农红军万里长征胜利80周年，这是众所周知的，全国各地举行了许多庆祝和纪念活动。然而，2016年是徐霞客开始“万里遐征”380周年，知道的人就不多了。殊不知，徐霞客的“万里遐征”载入了中国的史册。由王毓铨主编的《中国通史》“明时期”的第四十七章“人物传记”中，“徐霞客”独占一节，并分为两目，第一目是“万里遐征，至死不渝”，第二目是《徐霞客游记》的学术价值。在第一目中，记述了徐霞客两个时期的旅游，以明朝崇祯9年（公元1636年）为界线，分为前后两期。崇祯9年之前这一时期，徐霞客因为牵挂老母亲，每次出游的时间并不长，并且以游览名胜古迹为主。崇祯9年之后这一时期则不同，由于老母亲王孺人已去世，他无牵无挂，有计划有目的地出游，“历时四年，行经九省，路程三万余里，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遇盗、绝粮、涉险都没有动摇。”通史作者最后评述说：“他是为旅行考察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中国通史》所说的徐霞客旅游的后一时期，就是指1636年（崇祯9年）开始的“万里遐征”，距今已有380年了。徐霞客在1636年到1640年期间，历经9个省，行程3万多里，重点旅行考察了广西、贵州、云南等西南地区山水地貌、社会风貌，撰写了大量的日记。据统计，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徐霞客游记》（1982年版）收录的日记共十卷，其中粤西游日记一卷半，黔游日记半卷，滇游日记六卷，全书共1289页，而其中游览考察广西、贵州、云南的日记就有850页，占到全书的三分之二。
《中国通史》“徐霞客”一栏的第二目《徐霞客游记》的学术价值中，述说了四个方面：地貌学成就、水文学成就、人文地理成就、文学成就。事实上，徐霞客的成就不止这四个方面。既然《中国通史》已经认定了这四个成就，本文就围绕这四点作一些分析。
一、杰出的地貌学成就。《游记》列出了七种地貌类型：岩溶、山岳、红层、流水、火山、冰缘、应用。岩溶又分为地表岩溶和地下岩溶，并作了非常精彩的论述，内容十分丰富。而论述是建立在广泛而深入的实地考察的基础之上，因而具有很高的科学价值。《中国通史》作出结论：“徐霞客则是世界最早的伟大的岩溶学家和洞穴学家。”徐霞客在“万里遐征”中对我国西南岩溶地区进行了详细考察，以其惊人的观察能力，对世界岩溶学作出了重大贡献。他的主要贡献，一是对岩溶发育机制的研究，指出了流水侵蚀和重力作用在岩溶地貌形成中的意义；二是峰林是最典型的热带岩溶地貌，徐霞客详细描述了峰林的形态，并精确地记载了峰林在我国西南诸省的分布情况；三是对洞穴学的研究，徐霞客在西南地区的旅行中深入考察了一百多个洞穴，他不仅不辞艰苦和危险深入洞穴深处，而且还用目测步量，度量洞穴的大小和深广，探索洞内各部分之间的关系。他详细描述了洞口朝向、洞穴大小、洞穴类型及形态结构、洞穴堆积物、洞穴水文、洞穴生物、洞穴气候、洞穴音响、洞穴考古、洞穴利用等，并且对洞穴的成因也进行了探索。徐霞客对我国岩溶洞穴的研究开创了新途径，确实令人钦佩！
二、可贵的水文学成就。徐霞客在水文学方面的最大贡献，就是对长江源的考察运用了追踪和目击的两种方法，撰写了《江源考》（即《溯江纪源》）一文，阐明了长江源头当以金沙江为正，岷江只是一条支流，从而推翻了《尚书·禹贡》所说的“岷山导江”的结论。这是我国历史上前无古人的重大发现。徐霞客研究的南盘江、北盘江的源流，澜沧江、潞江的出路，枯柯河的出路，碧溪江的上游，大盈、龙川、大金沙江三江的分合经流等，也都有许多重大发现。另外，徐霞客对洞穴水文的研究也颇有建树，他考察十分细致，大致包含六个方面的内容，即地下河、地下湖、洞穴瀑布、地表水与地下水之间的关系、地下水的味觉、地下河的变迁等。上述事实均说明，徐霞客不愧是一位优秀的水文专家。
三、显著的人文地理成就。徐霞客在“万里遐征”的征途上，对人和地理环境之间的关系也很关注，记录了不少农业、手工业、商业贸易、交通运输、城乡聚落、少数民族、文化景观等多方面的情况。这些内容既反映了明末的社会经济情况，也是人文地理的研究范围。徐霞客出外旅行，历经广大农村，对农业生产方面的情况诸如生产工具、农作物种类、生产分布、地区差异、耕作制度、优良品种、农田水利以及副业加工等，他都注意观察，并在日记中作或详或略的记载。手工业方面，他在《游记》中记述了造纸、采矿、榨油、煎盐、采石，其中采矿业记载最多，书中记有金、银、铜、锡、铅、煤、硫磺、盐等10多种矿产资源。商业贸易活动，也是徐霞客旅行中经常注意观察的内容。《游记》对边境地区少数民族与缅甸进行贸易或者以物易物的情况也有反映。徐霞客在旅行途中，对各地的交通运输情况，诸如水上的舟船航运、陆路的马骡驼运和重要城镇间的交通干道等都作了记录。城乡聚落方面，《游记》记录了大量居民点，大如桂林、昆明等城市，小至广大农村的村镇，并详载其地理位置、分布状况、规模大小和特点。徐霞客旅行考察的西南各省，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游记》中记有苗、壮、彝、纳西、白、吐蕃等十几个少数民族，又把他们的生产情况、衣食住行、民族语言、衣着发型和各种节日的风俗习惯，都作了详细的记载。在旅行考察中，他的目光绝不仅仅停留在山河水石之间，对沿途的文物古迹也倾注了极大的热情，遇到了珍贵的古籍，即使身上没钱，也“解衣布之，自背负而归 ”。看见精彩的摩崖石刻，则流连忘返，千方百计，克服困难，抄录拓印。总之，徐霞客对人文地理现象的观察和记述，已成为旅行考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四、伟大的文学成就。徐霞客不仅是伟大的地理学家、旅行家，而且也是伟大的文学家。他那长达60余万字的《徐霞客游记》，文辞富丽，内容宏博，不仅是一部地理科学的巨著，而且也是一部很受推崇的文学巨著。徐谦益称赞《徐霞客游记》为“古今游记之最”，并以“世间真文字、大文字、奇文字”相推许。徐霞客在“万里遐征”中撰写的许多日记，是山水文学的典范，是以山水景物为中心题材和主要描写对象的散文作品。桂林山水，前人虽不乏名篇佳作，然而在徐霞客饱蘸山水激情的笔下，却是格外地光彩动人。他写景状物，风格多样。他直叙情景，未尝刻画为文，而天趣旁流，自然奇警。总而言之，《徐霞客游记》不仅是一部不可多得的文学巨著，而且是一部具有世界意义的地理著作和文学杰作。它犹如一幅万里江山的山水长卷，展现了一个绚丽多彩的艺术世界。令人遗憾的是，以前有许多专家只把《徐霞客游记》认定为杰出的地理著作，而忽视了它的文学成就，因而没有载入《中国文学史》。衷心希望今后《中国文学史》再版时，能够收录《徐霞客游记》，并正确评价它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
事实上，徐霞客“万里遐征”所取得的成就还有许多，例如他沿途大力传播中原文化，缔结与木府的深厚友谊，不顾自己年老多病，双脚瘫痪，还编修《鸡足山志》，直至崇祯十三年（1640）靠木府土司木增派人送他东归，回到家乡南旸岐，不久病逝家中。因此，说他“为旅行考察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是完全正确的。
徐霞客的可贵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徐霞客的伟大成就永远名垂青史！
（作者系江阴市徐霞客研究会副会长）
二○一六年八月三十一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