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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霞客三访陈继儒

徐霞客佘山三访陈继儒
施光华
佘山与陈继儒
 
       佘山在上海市西南松江区西北郊,离上海市区30公里,共有12座小山,以东、西佘山为中心。明代佘山连接泖湖,号称九峰三泖十二山。现泖湖已淤为平地,仅有东西两条狭长泖河,为黄埔江上游支流之一。小山由东北向西南断续13.2公里,呈s状排列:北竿山(海拔40.3米),凤凰山(52.7米),薛山(70.8米),东佘山(74米),西佘山(98.9米),钟贾山(40.3米),厍公山(仅10米),辰山(71.4米),天马山(99.8米),小机山(40.3米),橫云山(69.5米),小昆山(53.6米)。这些小山丘,高的不过100米,最低的只有10米,因为处于淞沪平原山地稀缺区域,象一串珠宝,显得特别珍贵。这里峰秀林美,四季葱郁,不仅可以领略旖旎的自然风光,而且还能感受到悠久的历史文化。佘山是6000年前远古文化发祥地之一,是上海之根,有众多出土文物。据史料记载,这里曾是吴越春秋帝王游猎场,从西晋至明清时期,历代文人学士为此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诗词文赋和书画佳作。
       晚明文学家、书画家陈继儒(1558—1639),字仲醇、号眉公、糜公,华亭(今上海松江)人。他因功名仕途失意,29岁(1587年)毅然焚毁自己的儒生衣冠,隐居于小昆山,后因其母葬于辰山,遂移居东佘山,建“顽仙庐”,潜心写作和攻山水画。陈继儒是明代中晚期思想学术界泰州学派的重要人物,与当时文坛巨擘董其昌齐名,虽为隐士,却名动朝野,有“山中宰相”之称,在各地有不少师生和好友。他的学生和朋友甚至有远在云南边陲的重要人物,如:晋宁的唐泰、丽江的纳西族首领木增(木太守),鸡足山名僧弘辩、安仁等。弘辩、安仁曾是佘山宣妙寺和尚。
       陈继儒在佘山还有一位忘年之交的好友施绍莘(1588—1640),字子野,号峰泖浪仙,原松江府上海县闵行人,因两次赶考落榜,长期隐居于西佘山。施绍莘是明天启年间重要的文学家、散曲家。有人评价,他的散曲开《红楼梦.葬花词》之先声。他的《西佘山记居》是他一篇散文代表作。文中描述佘山九峰:“南接武林(杭州),北距金阊(苏州)”,“分秀于天目得其骨,借润于震泽(太湖)得其肤”,“水肤山骨,林木修美”。陈继儒、施绍莘对于佘山文化,有十分重要意义。陈继儒对于徐霞客旅游考察事业和徐学研究事业,有举足轻重的意义。
 
徐霞客四游佘山三访陈继儒
 
       1624年(天启四年甲子年),徐霞客由一位福建朋友王畸海陪同,到佘山第一次见陈继儒,请陈为徐母撰写八十岁寿文。陈继儒在当年五月小暑日写了《徐母王孺人八十寿叙》。陈在叙文中说到,他正在编篡《奇男子传》,搜集了一些古代奇人的事迹,但觉得在当时的今人中难以找到奇人,“每恨今人去古人太远,为慨叹久之”。他见到徐霞客,第一个印象是:皮肤黝黑,牙齿雪白,“望之如枯道人”,一看就知道有“久处山泽之仪”,而且“实内腴,多胆骨,与之谈,磊落嵯峨,皆奇游险绝事,其足迹半天下矣!”他觉得此人正好是自己要选列《奇男子传》中的“当今人物”。“是母生是儿,亦其可以冁然而引一觞否?!”(母亲生了这样的儿子,应该感到非常高兴啊!)。
       1628年(崇祯元年戊辰年),霞客第二次到佘山访陈继儒。这一年,是霞客母亲去世后的第四年。他守孝期满,春天开始游福建,结识了黄道周;又由道周介绍,到广东罗浮山,结识了郑鄤。他一路上请人为父母撰写碑文。八月间,他由福建返归途中,又到佘山,请陈撰写《豫庵徐公配王孺人传》。霞客父亲名有勉、字豫庵。霞客故居晴山堂石刻76块、86篇碑文,有陈继儒题写的这两篇寿叙和传。陈继儒这次还陪同霞客走访住在西佘山的施绍莘(子野),参观了子野“极其妖艳”的别墅花园。徐霞客(1587—1641)原名徐弘祖、字振之,陈继儒为他起了个雅号:徐霞客。霞客的雅号可能就是在这次会晤后开始,然后人们逐渐知道有个徐霞客。
       1631年(崇祯四年辛未年),霞客同堂兄雷门(长卿)过佘山。再找子野别墅花园。园已换了主人,“断榭零垣”,破败不堪,“沧桑之变如此”。这是他第三次到佘山。据推测,他同陈继儒既然结下忘年深交,这次很可能要会一会陈,但是霞客在《游记》里未提及。
       1636年(崇祯九年丙子年),霞客第四次到佘山,第三次访晤陈继儒。霞客这次访陈继儒,是为了向大西南遐征。他在丙子(1636年)9月19日记载:“余久拟西游,迁延二载,老病将至,必难再迟“。同年9月24、25的日记,对研究徐陈之间的友谊和陈对徐出游的帮助,至关重要。他和静闻和尚越过秀道者塔的塔凹,看到普照寺已毁坏无门,只有一口大钟挂在树上,便急趋眉公(陈继儒)的顽仙庐。眉公远望有客至,以为是俗客,先避入后室,问知是霞客,立即赶出来,“挽手入林”。谈了一回,霞客要告别,眉公为他写信介绍给云南鸡足山弘辩、安仁二僧,便留他住下。25日,眉公又以用红香米粉亲手抄写的观音大士经赠送霞客。霞客上午离佘山,在日记中特地注明:“至是为西行之始也”,然后经过仁(辰)山、天马山、橫山、小昆山,“入泖湖,绝流而西,掠泖寺而过”。
       徐霞客与陈继儒的忘年交,谱写了佘山文化史上奇特的一幕。陈比徐大29岁,徐非常敬重陈,陈则非常钦佩徐。他俩不仅至少有三次会晤畅叙,而且通信往来密切。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再版《徐霞客游记》,其中新发现而增加的史料有:《徐霞客致陈继儒书》和《陈继儒答徐霞客》。前者是霞客遐征大西南前的“决心书”、“出师表”,后者是陈继儒评介霞客的恳切陈辞。我们要特别感谢《游记》整理者褚绍唐、吴应寿教授和周宁霞女士。他们有了这些发现,为徐学研究增添了宝贵的资源。
       这两封书信,给我们有许多新的启示。霞客在信里说,他每次来谒,不是盛暑即是严寒季节。“犹记东郊雪色,佘坞松风,时时引人入胜也“,这说明他对佘山风光的喜爱。他表示:“弘祖将决策西游,从牂牁夜郎以及碉门铁桥之外。其地皆豺嗥鼯啸、魑魅纵横之区,往返难以时计,死生不能自保”。他觉得自己既不能研究天文,又不能研究生命,也不善于应付世俗之纷纭,只有在这“高深之间”(地理旅游方面),“可以目摭而足析”。他决心为这一事业“漫以血肉,偿彼险巇”。陈继儒在回信中,深感徐霞客“高瞰一世,未尝安人眉睫间”,常在奇暑奇寒中光顾舍下,“不知何缘如此!”他自谦为弟,说弟好聚、好近、好平平而过,“棲棲篱落”,兄好散、好远、好涉险,能徒步于豺嗥鼯啸、魑魅纵横之乡。他用三个字来称赞徐霞客:清,任,和。不巴结权贵,不走官道,不贪图金钱,清也。置万里道途、个人生死于度外,任也,“负笠悬瓢、唯恐骇渔樵而惊猿鸟,和也”。他把自己比作“桃虫”、“蚯蚓”,把霞客比作“天鹅”,自叹不敢和霞客一样展翅翱翔。“吾师乎,徐先生也”,反而称霞客为“吾师”。陈继儒按照霞客的要求,亲手写信给丽江木公(太守木增),并附上诗扇一柄、陈的著作《集叙》一本,以作介绍。
       这些信和物,因为霞客在湘江遇盗时被丢失,但是陈继儒考虑得很周到,己另有书信寄给云南的唐泰、木增和弘辩、安仁等。云南友人天天盼望这位奇男子到来。霞客和这些朋友初识时和后来的深交,在《徐霞客游记》里记载有许多非常生动感人的传奇故事。他能“穷而获济”,全靠陈继儒尽心负责的沟通介绍。唐泰事先接到陈继儒的信,兴奋不己,念给友人听,友人又传给别人,越传越广。霞客在云南,就因为“因友及友友及友”,得以深入险途和少数民族地区,克服种种艰难险阻,进行旅游考察。霞客在鸡足山病重,也是由木增派人用轿子抬到湖北,才另由别的友人雇船沿长江送回家乡的。陈继儒和云南这些友人的交谊,以及他们对霞客文化事业的积极帮助,值得大书特书。
 
佘山与徐霞客
       佘山有丰富的历史人文景观。始建于北宋太平年间(976—984)的西佘山秀道者塔,建于宋代元丰二年(1079)的天马山护珠宝光塔(世界第一斜塔),和建于清代光绪25年(1899)的佘山天文台,有百年历史的地震台、地震博物馆,互为辉映。象征东西方宗教文化的寺庙和大教堂,并存其间。佘山是高品位的国家森林公园、4a级名胜风景区,名胜古迹荟萃,摩崖石刻、人工月湖,古树奇石,竹海松涛,是上海的后花园,天然大氧吧。
       徐霞客晚年遐征“西行之始”在佘山。佘山陈继儒帮助霞客在最后岁月、在云南达到了实践旅游科考的最高境界。由于陈继儒介绍了唐泰、唐泰又介绍了彝族首领旱龙江、旱龙川兄弟,霞客才得以深入腾冲玛瑙山,得见“悬之九天,蔽之九渊,千百年莫之一睹”的“滇中第一瀑”。由于陈继儒、唐泰介绍了丽江的木公,霞客才得以顺利考察金沙江长江源,得出了“推江源者,必当以金沙为首”的科学结论。徐霞客、陈继儒为促进民族文化交流、增强民族团结作出了重大贡献。徐陈之间以及陈继儒与泰州学派唐泰、木增、弘辩、安仁等之间的友谊交往,还可以从《眉公先生全集》等史书里再找一找有关资料,再作一些拓宽深入的研究。佘山还可以释放更大的发展潜力。徐霞客、陈继儒对于佘山旅游文化事业,具有重要现实意义。佘山可以发挥历史文化和地处大上海的区域优势,成为上海和全国徐学研究的重要基地之一。建议明春能召开一次佘山“徐霞客陈继儒与旅游文化”学术会议,结合佘山兰笋文化节或登山节举行一次学术文化节活动,以扩大佘山对外联系和影响。
       (作者系中国徐霞客研究会原副会长、无锡市徐霞客研究会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