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谈徐霞客故里生态理念之传承与发展
张岳南
徐霞客少年时就曾登临江阴君山之巅，眺望浩浩荡荡的长江西来东去，产生过无限遐想。那时的江阴北滨长江、南面太湖，河网从横、山水秀丽、林农发达，是个生态环境优美的鱼米之乡。四百年后的今天，霞客故里却面临着生态环境恶化危险的巨大挑战，这不得不引起人们的巨大关注。
温家宝总理在《纪念徐霞客》中说：“我由衷希望新世纪对徐霞客的纪念和对徐学的研究，……使人们在传承与开发中得到深刻启悟、从而促进人们更加懂得保护资源、环境和生态的作用。”这不仅是对徐学研究事业的希望，也是对霞客故里江阴社会发展进步的希望，是对江阴生态建设如何发展进步的一种理性指导。
一
1、解放前江阴的生态环境状况
旧中国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当时的江阴工业经济非常薄弱，虽然在华澄织布公司、利用纱厂等民族资本工业先驱的带领下有了一定发展（1949年工业产值3375万元，占工农业总产值30.26%），以传统纺织、粮油加工、铁木加工、印刷、砖窑烧制等小厂为主。其时，工业经济中产生的污染量有限，加上大自然自我调节、降解功能，传统农业生产方式、耕作制度、使用农家肥，人们对生态环境变化的感觉并不大。总体来说，生态环境处在基本平衡状态。我国已故地理学家王维屏先生在70年前对徐霞客故乡实地考察后，发表的《徐霞客之故乡》一文中，称这里“溪滨芦塘弥望，水产甚富，金爪团蟹，驰名邑中，芦人渔子，出没其间，轻舟委蛇、谣诀相和，其声绵邈，秋日又饶菱芡，弱年村童，单舟采菱，叠舟折菱，行旅过瞩，亦有慰于羁望”，正是当时江阴自然生态环境的一个缩影。
2、改革开放前江阴的生态环境状况
新中国成立至1978年，江阴的工业经济发展缓慢（1978年工农业总产值为9.5081亿元），规模不大，在计划经济指导下主要为当地经济特别是农业生产服务。工业污染主要是农药厂、印染厂等废水超标排放。1978年3月农药厂造成青阳渔业队鱼塘大面积死鱼，是江阴首例由环境污染造成的生态破坏事件。农业“以粮为纲”方针指导下向荒地要粮，“围湖造田”运动使得许多湿地消失，河水自然净化功能开始减退，加上化肥、农药特别是一些高残留农药（如滴滴涕、六六粉）的推广使用，农村生态环境开始受到影响。但由于工农业总体水平并不高，自然修复尚能承受，生态环境还能维持低水平平衡。那是的江阴，河水还比较清澈，内河养殖业很发达，还能看到妇女在河边淘米洗菜、小孩在河中游泳戏耍、鹅鸭在池塘里翩翩起舞的自然美景。
3、上世纪末（1979年-1998年）江阴的生态环境状况
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作出了把党和国家的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实行改革开放的战略决策。江阴和全国一样社会经济快速发展，乡镇尔后民营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冶金、机械、化工、造船、拆船、电子、建材、电力等行业的发展使得工业总产值猛增到1999年的720亿元。由于对生态环境的保护认识不足，缺乏有效防治，污染物造成的破坏很严重。
一是水环境污染。1987年7月，拆船厂废油轮尾部舱室爆炸，燃油舱室着火燃烧，油舱8吨余油大部溢入长江，形成5公里的污染带。据江阴市环境监测站的监测结果表明：1987年，地质水中氨氮、硫化物、化学耗氧量、亚硝酸盐氮、溶解氧的超标率分别为94.4%、57.4%、61.1%、22.2%和17%。澄江镇周围河道有机污染综合评价a值达4.29，处于严重污染状态；锡澄运河江阴段a值达3.05，处于中等污染状态，其中青阳段水中六价铬、硝基苯含量高于其他水域。1988-1992年，城区地面水环境质量严重恶化，有些河段出现了溶解氧为零的现象，并出现黑臭，水质表现出富营养化，鱼虾基本绝迹；1993-1996年，江阴城区河道水质整体来说差于v类，主要表现在bod5、非离子氨、总磷（tp）均劣于v类，挥发酚为ⅳ类-ⅴ类，bod5超标率为44.4%。与此同时，环境污染由城区向农村蔓延，1998年，对城区周围河道水质断面的监测结果表明，有95.6%断面劣于v类，有4.4%断面仅满足ⅳ类水质要求。
二是大气环境质量下降。大量工业废气和汽车尾气的排放，造成了大气环境污染。1979年9月，磷肥厂氟化氢气体排放，致使云亭新生大队水稻受害47.5亩，其中9亩颗粒无收，10亩林木枯死，公路两旁100余棵槐、柏树枯萎脱叶死亡。1993年，城区大气环境质量指标中tsp年日均值为0.18毫克/米3，so2年日均值为0.075毫克/米3，90年代后，江阴开始出现酸雨，见到蓝天白云的日子变少。
三是山体植被受到严重破坏。工业的发展，有山的乡镇开始靠山吃山、开山卖石，规模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肖山、青山等整体消失，多数山体成了“瘌痢头”，破坏生态植被的生态影响无法估量。
四是地面沉降。随乡镇企业掠夺超采地下水资源行为日趋严重，1996年全市深水井达504眼，年取水量超4800万吨。地下水位急剧下降引发了地面沉降等地质灾害，河塘、长泾一带甚至出现地面断裂带。
由于片面追求经济发展速度，这一时期江阴生态环境受到严重破坏，各项生态指标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二
徐霞客一生寄情山水，孜孜不倦地追求人与大自然的和谐发展，为生态学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他实地考察记载，为后人留下了大量的自然生态信息；他主张亲善环境，保持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他提出要阻止人类生产活动给自然造成的破坏行为，保护好生态环境；他呼吁采用法律的手段保护生态环境；他倡导保护生态环境要身体力行。
面对生态环境日益恶化的趋势，徐霞客故里人民深感痛心。他们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从徐霞客精神中汲取营养，在传承徐霞客生态理念过程中学习当代先进生态理论、结合江阴实际，以创建国家环境保护模范城市和首批国家生态市为契机，扎实开展生态保护和建设，走出了一条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经济与生态环境协调发展的新路。
1、把树立科学发展观作为保护生态环境的根本指导思想
有效地可持续地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就要积极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指导。这一指导思想的解读是：一要坚持民生为本，把为人民群众创造良好的生产、生活环境作为政府的根本任务；二要转变发展观念，确立“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环境就是资源，就是财富，就是生产力，就是竞争力”等理念；三要转变增长方式，走新型工业化道路，形成有利于低投入、高产出、少排污、可循环的政策环境和发展机制；四是正确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自觉履行人类对自然和生命的道德责任和义务。目前，健康生活方式、文明生产方式、绿色消费方式已日益成为江阴社会的共同追求。
2、把实施环保综合决策作为保护生态环境的先决条件
江阴已把实施环保综合决策作为保护生态环境的的切入点，加大工作力度，强化引导激励。一是抓规划，强指导。2000年下半年就制订了《江阴市生态市建设规划》、《江阴市创建全国生态市实施意见》和《江阴市生态市建设三年行动计划》，层层落实工作责任，形成了目标管理责任体系。二是抓导向，强激励。对新建万吨以上污水处理厂、省级以上环境优美乡镇、省级以上生态村等都给予补贴。三是抓制度，强考核。严格执行“第一审批权”、“一把手负责制”、“一票否决权”的“三个一”制度，加大考核力度，并把环境保护和生态建设工作的实绩和机关工作人员的年度奖金挂钩。
3、把建设循环型社会作为生态市建设的首要目标
坚持以循环经济理念为指导，确立“政府主导、市场运作、公众参与、重点突破、兼顾社会”原则，按照企业集中、产业集聚、发展集约要求，大力推进循环经济。一是开展循环经济试点。结合江阴产业特点，已编制出台了《江阴市循环经济建设规划》，兴澄特钢等35家企业被列为发展循环经济示范点。其中兴澄特钢是国内第一个实现钢坯热送工艺的钢铁企业（送比达到90%以上），投入累计达4亿元，但所产生的综合效益每年就达1.8亿元。二是积极倡导绿色招商。实施“补链”工程，构筑面向共生的循环经济链。江阴市泰山石膏建材有限公司，年利用电厂脱硫石膏30万吨，年产值实现3.2亿元。三是大力发展现代生态农业。按照高产、优质、高效、生态、安全要求调整优化农业、品质、产品结构，推行标准化生产。先后启动建设了华西现代农林科技示范园、阳光生态农林园等8个重点园区，带动和发展农业生态旅游。同时，大力发展无公害、绿色食品、有机食品等特色农业。四是着力构建环境友好型社会。宣传普及生态、循环经济知识，培育绿色、节约消费观念，开展绿色社区、绿色企业、绿色学校、绿色宾馆、绿色家庭等系列创建活动，着力构建环境友好型社会。
4、把优化人居环境作为保护生态环境的工作重点
围绕优化人居环境、提高生活质量要求，努力营造宜居环境。一是实施综合整治。重点实施了清水、蓝天、家园、绿色、宁静工程等“五大工程”，全面提升环境质量。二是优化城乡发展布局。按照“农村城市化、城市现代化”的总体规划要求，实施“退二进三”发展战略，先后将标准件厂、化工一厂、纺器厂、毛巾厂、大华织染有限公司、红星染织厂等一批老牌重点污染企业、车间搬出城区，腾出土地发展服务业或建设住宅小区和公共绿地。各镇也以农民集中居住为导向，对镇区的老企业实施有序搬迁，建设了一批环境优美、布局合理、设施齐全的农村新型社区。
5、把保护自然资源作为生态市建设的环境支撑和载体
坚持开发保护并重、维护生态平衡，增强可持续发展的环境承载能力。一是禁止开山采石。2001年以来，先后制定、颁布了《关于全面禁止开山采石的决定》和《关于切实加强生态环境保护，全面禁止开山采石的实施意见》，2004年6月8日全市92家矿山企业已全部关闭。二是全面禁采封井。从2000年起，我市全面开展地下水禁采封井行动。目前全市465眼深井已全部封闭，率先完成了江苏省地下水禁采封井任务。三是整治砖瓦窑业。制定了《关于治理整顿砖瓦窑业的决定》，城市规划用地范围内的68家砖瓦窑厂全部关闭，既减少烟尘排放、改善大气环境质量，又通过土地复垦，新增耕地面积，有效保护了土地资源。四是划定生态保护区。在巩固提高要塞森林公园和定山风景名胜区两大生态功能保护区建设成果的基础上，新建了长江河流湿地、马镇河流湿地和低山生态公益林保护区三大生态功能保护区。五是推进“不开发区域”建设。在全省率先编制完成了《江阴市南部地区“不开发区域”产业发展暨结构调整规划》，把占全市1/5面积的南部六镇约200平方公里的土地列为禁止建设区域，并以“万顷良田建设工程”为主要抓手，按各自特点发展高效生态农业，适度发展观光农业和生态旅游业，不适合的工业项目一律撤出，迁入其他工业园区。
目前，江阴使得生态环境状况已经日趋好转。“十一五”期间万元地区生产总值能耗下降达20%以上，主要污染物化学需氧量和二氧化硫排放总量均削减32%，空气优良率达到94.0%，地表水水质、环境噪声均达到了功能区要求和标准，饮用水源水质达标率100%，城镇人均公共绿地面积达22.5m2，森林覆盖率达21.22%，地下水位全面回升，其中新桥、云亭地下水位分别回升了32.5米和30.9米。环境质量综合指数达到了92。
三
在经济全球化方兴未艾的当今时代，获得任何一种荣誉都只是一个称号、一个更新的起点。温家宝总理贺信中指出：“时代进展到今天，人类如何生存，如何与自然和谐相处，如何维护全球的和平与发展，如何提高人类自身的人文与科学素质，依然是面临的重大问题”。徐霞客故里江阴，在生态建设方面已经付出了很大努力、取得了一定成果，是可喜的进步。但是，从更高的全球角度、历史角度看，这些成果还仅仅是在还历史的欠帐。在“十二五”计划开局之年，我们仍然面临着复杂的社会矛盾、严峻的经济形势和沉重的生态文明创造压力。主要是：
1、经济的快速发展，对生态环境造成的冲击前所未有。江阴正处经济发展快速期，2010年，江阴市工业生产总值达5458亿元，比2005年增长了125.6%，其间新增规模以上企业643家（累计1563家），发展需要消耗大量自然资源，排放废弃物必然会对生态环境造成冲击。如果“十二五”末工业总产值翻一番达到10000亿元时，生态环境受到的压力将是空前的。
2、产业结构尚欠合理。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原因，工业产业结构还偏重，24家钢铁企业、500多家化工企业、27家电厂、近200家印染工业、38家污水处理厂，近二年每年原煤使用量超过了2000万吨。经济产业中二产偏重，2010年三次产业比重为1.9：59.1：39。产业技术落后现象尚存，一面是产值超百亿元的大企业、大集团，另一面还有许多传统型、粗放型小企业，工艺落后、设备简陋、管理粗放、污染严重。
3、消费主义思潮蔓延。近代社会消费主义生活方式在世界范围内盛行，在江阴也有影响，如房子越住越大、装饰越来越豪华、汽车越来越多、排量越来越大等。去年江阴汽车总数已达24万辆，高峰时每月新增2000辆。这种消费势必消耗更多资源，产生更多垃圾，排放更多废气、废水，导致生态环境恶化。
4、节能减排压力继续加大。江阴以万分之一的国土面积产生了全国三百分之一的gdp，生态严重超负荷。“十二五”期间江阴市经济社会发展主要预期目标为：地区生产总值年均增长10%左右（可比价），同时单位地区生产总值能耗比“十一五”期间末降低20%左右，主要污染物化学需氧量和二氧化硫排放总量要进一步削减。其中2011年，万元地区生产总值能耗下降3.8%，主要污染物化学需氧量和二氧化硫排放总量均削减4%。在经济总量仍保持高速增长的情况下，节能减排的指标还在增加，在消化增量的同时，持续削减存量，任务十分艰巨。
5、人民群众的期待值持续升高。处处都有好环境，是幸福江阴的重要内容，生态环境好不好是衡量是否幸福的一个重要标志。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民群众对享有良好生态环境的新期待有增无减。他们对现有的生态环境已不满意，对改善生态环境的迫切性越来越强烈，对环境质量的要求越来越高。
四
党的十七届五中全会明确提出，要提高生态文明水平，积极应对全球气候变化，加大环境保护力度，加强生态保护，增强可持续发展能力。霞客故里——江阴面临的生态形势仍然非常严峻。要率先实现现代化，必须进一步推进生态文明建设，提高生态文明水平，这是社会发展之必然选择，是生态现状发出的本能呼唤，是建设幸福江阴的重要内容，是传承徐霞客精神的历史责任。我认为要从以下五个方面着手：
1、深化思想认识，确立生态文明建设总目标。生态文明是继原始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之后又一全新的文明形态，其内涵是建立可持续的生产方式和消费方式，引导人们走上可持续、和谐的发展道路。因此，要响亮提出生态立市口号。文明是具体的和历史的，也是发展的。江阴工业文明的反生态性与不可持续性及其所带来的环境与发展问题，促使我们对工业文明进行重新审视和反思。全面推进生态文明建设是破解日趋强化的资源环境约束的有效途径，是保障和改善民生的内在要求，是后国际金融危机时期抢占竞争制高点的优先选择。全社会牢固树立生态文明意识之时，就是生态环境全面改善之日。
2、培育生态文化，传播和弘扬生态文明新理念。要积极培育、广泛传播有中国特色的生态文化，从真、善、美三个维度提升引导人们养成良好行为习惯，动员全社会共同参与。“积力之举无不胜，众智之为无不成”。从节水、节能、节电、节地做起，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才能最终实现。
3、加快经济转型，大力发展绿色经济、低碳经济。经济结构向生态型转变，发展方式向可持续型靠拢，使生态型、低碳型项目和产业成为当地的支柱产业，实现资源利用集约化、投入产出高效化，实现经济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4、着眼民生改善，加快生态保护和建设。要以解决饮用水不安全和空气、土壤污染等损害群众健康的突出环境问题为重点，加快生态功能区的保护和建设。将丘陵、湿地、水域、生态旅游景区等生态敏感地作为核心区域进行强制性保护，有序降低开发强度。深入开展城乡绿化造林，加强绿道网和公园绿地建设，加大沿山体、沿河道绿化力度，发展垂直绿化和屋顶绿化，维持生物多样性，增加碳汇总量，着力构建绿色宜居城市生态体系。深入开展以水环境、大气污染防治为重点的城乡环境综合治理。加快城乡河道整治和疏浚，完善调整水系。加快实施石宕复绿工程，逐步恢复蓝天、白云、绿水、青山的自然环境。
5、强化政府责任，推进生态保护机制的创新。制定生态文明建设目标、要素指标化，构建对党政领导班子、领导干部的综合考核评价机制，严格考核。完善一系列地方规章，建立健全公众参与机制，阻止对生态具有消极影响的经济项目上马。
我在学习体会温总理贺信关于“传承与启悟”精神过程中，结合江阴生态文明建设实践的思考，谈了些粗浅看法与建议，不一定正确、合理。但是我深信：霞客故里——江阴社会的发展进步，幸福江阴美好目标的达成，是全体江阴人民的共同愿望。而且，通过全民动员，全民努力，这一天的加速到来，也是极可能的。
（作者系江阴市环境科学学会理事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