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罗、霞客相辉映 意、中文化一千秋
蔡伯仁 冯荷颖
上海世博 情满全球
——冯荷颖语
引 言
2010年金秋，由中国主办的上海世界博览会是人类最新科技、文化的聚焦、展示。它代表着世界人民的物质、精神文明的发展、进步！
是的！上海世博是世界人民——
情的结缘，情的历史；
情的萦怀，情的可持续发展……
当我在上海世博意大利馆参观时，真被一件件展品吸引着、情凝着——自然地想起了“水上城市”威尼斯“贤而贵”的市民马可·波罗《行纪》，同时我联想起了“滨江古邑”江阴“哲而雅”的邑民徐霞客的《游记》。
是后，我据（法）沙海昂注、冯承钧译的《马可·波罗行纪》（中华书局1954年版本）和褚绍唐、吴应寿整理的《徐霞客游记》（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本）——（以下所引两书之句段，只记页码）开始潜心研读，并随读随记了一些比较条目，俾作日后深究。故副题名曰“《行纪》和《游记》比较研究之开篇。
——我随读随记，比较之条目是：
一、成书时段
马可·波罗约在1275年从陆路至上都（今内蒙古自治区多伦县西北），得元世祖忽必烈信任，仕元17年，游历遍中国、一度曾奉使缅甸。后于1292年初离开，经海上回国。1298年在狱中口述过去近20年（有说他在国外26年——待考）的沿途见闻，由狱友鲁恩梯谦笔录成书，计分四卷229章。
徐霞客约在明1607年22岁时出游，至1641年逝世。前后出游所记，由季会明、李寄等编纂成书。褚、吴本分上、下两编，以下编为全、为详。——两书前后间隔约350年。
二、身份差异
波罗是元世祖忽必烈朝廷重臣。大汗见波罗“学向精进，仪态端方之时，命他奉使至一程途距离有六个月之地”（据考是云南）——（34页）。又例“被任为扬州总管三年”（9页）之久。此足证忽必烈对他的信任与重用。
徐霞客乃一介布衣。最重也只是个名门徐氏没落世家之子。
三、主观意图
波罗在朝听得大汗忽必烈常责怪他派出之使臣回来说不出“我（大汗）很喜欢知道各地的人情风俗，汝辈皆一无所知。”波罗由此理悟“大汗既喜异事，所以在往来途中注意各地之事，以便好归向大汗言之。”（34页）此可认作是波罗《行纪》的主观意图。
霞客的主观意图何在？其襟亲吴国华有说：“霞客尝谓山川目面，多为图经志籍所蒙，故穷九州内外，探奇测幽，至废寝食，穷下上，高而为鸟，险而为猿，下而为鱼，不惮以身命殉。”（1182页）——吴氏此节话，可概言为霞客出游，志于破“蒙”！此乃《游记》主观意图。
我国现代地理学奠基人丁文江有说：“湘南、粤西凡石灰岩所成山、水多潜流，浸成巨洞，先生（霞客）游记言之甚详。其中佳文甚多，足供研究石洞者之借镜。然先生之主要目的，仍以研究水道山脉……”（引自丁氏《徐霞客年谱》）
——据丁氏所说，适可佐证霞客出游所记的主观意图在于破山川面目多为图经志籍所蔽之“蒙”也！
霞客两行“不啻如织矣”（1100页）者何也？执着破“江源”——长江之源头为图经志籍所“蒙”——错认“岷江导江”——岷江是长江之源头！
四、行迹范围
马可·波罗随父、叔经“两河流域”、伊朗高原越泊米尔来东方上都。任元时历行几遍中国，曾至新疆、甘、内蒙古、晋、陕、川、滇、鲁、苏、浙、闽及北京等地。他的《行纪》如概言之：波罗由威尼斯——上都。由上都至涿州。涿州有“两道分歧，一道向西，一道向东南。西道是通契丹之道，东南道是通蛮子地域之道。”（42页）波罗先由涿州西向行去契丹之地。回涿州再东南行去蛮子地域（509页），后从海道离开中国。据此看来似是直线式的历行。然如波罗自涿州至西安，又自涿州至淮安说，中间经行何地不详：这也就难说似直线式的历行了！
——波罗《行纪》中地名因民族语言之差异，所以至今仍有不少难以译准，这就给我们阅读、翻译留下一大难题。
徐霞客出游历行，足迹及于国内江苏、浙江、山东、山西、河北、河南、安徽、江西、福建、广东、广西、湖南、湖北、贵州、云南等16个省区和北京、天津、上海等地。霞客的历行地域，据现存的《游记》大率凿凿按日可考，且地名基本上清楚，少有对音之差错。再说霞客似是反复式的历行，即为了弄清一区、一地的情况不惴反复历行。如探察长江源头，竟不“计离乡三载，涉大脊而东西度之，不啻如织矣。”（1100页）
五、旅行动力
波罗为大汗忽必烈重用，每“奉使归来，谒见大汗，详细报告奉使之事，言其如何处理一切，屡次详述其奉使中之见闻。”此因“揣知大汗之一切嗜好。于是他颇为知大汗乐闻之事。每次奉使归来。报告详明，所以大汗宠爱之。”“大汗凡有大命，常派之（他）前往远地，他每次皆能尽职。所以大汗尤宠之。”（36页）且大汗在生活上给予极其优厚待遇，赐称“马可·波罗阁下”，他旅行的忠勤、行为能想到大汗的心理去，并能实实在在地为大汗做好工作，这是他的旅行动力之一。
旅行动力之二是：躬奉基督教本主之命！
——“奉大汗之命，如奉本主之命无异”（18页），波罗旅行之动力一如也！
徐霞客的旅行动力何在？他参佛、阐道，但不以出世笃佛，避世信道。他的基本思想执着力行的是入世为儒。单说个“儒”字，似是笼统、含糊！如据他《游记》的“主观意图”是破山川为历史上的图经志籍所“蒙”来说，想是力行儒学之“信”！
儒学有五常说：“仁、义、礼、知、信。”
《论语》有“与朋友交而不信乎？”
——究“信”的本义自是“诚信”。然“诚信”而未说及它的本义。“信”之核心意义当在于“真实”、“不假”！即客观事物之“确实”也！
霞客之志要破山水为图经志籍之所“蒙”，即是他识得了图经志籍之“假”，故立志要破图经志籍之“假”，以还山川本来面目之“确实”。
如“推江源者，必当以金沙为首。”这就是还“江源”本来面目之“确实”。据此说：霞客旅行之动力全出于求识客观事物（主要是山川自然，其次是社会，至于思维霞客未曾单独立说，是把它体现于自然、社会之中）的“确实”。即不是虚假的，或说如某些图经志籍所作的无根据的，不是实在的妄说。
——考晋傅云《信义篇》有“君子履信而其身以立。”义即君子立身要讲“信”。这与《论语》“与朋友交为不信乎？”义即交朋友要讲“信”的涵义是相通的。据此，我们理解为：霞客志行儒学之“信”，是他的自觉、是他的责任，这体现于他的旅行地理考察就是“动力”！
六、表述特式
《马可·波罗行纪》有各种文字的版本。波罗在吉那哇狱中口述，由狱友鲁恩梯谦记录诠次所用的语言是当时欧洲流行最广的法兰西语，由是而传抄为多种版本。限于我们既不识法兰西语，又无力深究其他语之版本，只得就冯承钧的译本来认识其表述特式：凭我们阅读冯译本的感悟是：表述文体简朴、直观明快。——“其叙述秩文井然，明瞭易解。”（1页）不过就我们通读冯译本的识见来概说是，波罗对某地、某事、某物的只述“是这样的”，少究“为什么是这样的”。此即是见“原”轻“因”的表述。
是的！正因为原始本是鲁恩梯谦的记述本，所以保留了不少记述者的口吻。这就不引例以证了。
《徐霞客游记》出于他自己的日行日记，所以其中不存在他人的插话。
再由于我们中国人欣赏自己国人徐霞客的《游记》，直感地能体会他满含即景、深情、俏丽、诗意的表述语境！同时可理解到：徐霞客对某地、某事、某物的表述，除了“是这样的”，还多了些“为什么是这样的”。此即是探“原”求“因”之考察！
七、历史价值
波罗的父、叔受大汗忽必烈之使，奉至“赍呈教皇”……至阿迦、耶路撒冷（基督教皇所在地亦即基督圣墓所在地），后奉教皇命，返抵大汗所。（18-26页）
——波罗与父、叔同时达到。他们往返的过程说明了什么呢？说明“（大汗）同其所属臣民，将为基督教徒，并为教会之臣仆。”（19业）
——此既说明基督教向东半球扩大了社会影响力；以元大汗忽必烈为首的臣民的思想开放接受西方文化。“有见大汗命人用鞑靼语作书交波罗父、叔‘赍呈教皇’之内容：命教皇遣送熟知我辈基督教律，通晓七种艺术者百人来人，此等人须知辩论，并有推论，对于偶像教徒及其共语之人，明白证明基督教委最优之教，他教皆为伪教……”（18页）
——这岂不是大汗对思想、文化的开放的渴求？这应该是最重大的历史价值！
至于事后的《马可·波罗行纪》对元朝的皇属纠纷、宫廷规制、征战方略、周边乱事、君臣矛盾等等足以充实、补正元代正史，这亦不失是重要的历史价值！
可以这样说，是《马可·波罗行纪》给东方带来西方的文明，为西方带回东方的文明。在历史上，其他的“伟大奇迹，无有如马可·波罗君所知之广也。”（2页）
马可·波罗和他的父、叔开拓出的由陆上西而东来，再由海上由东而西返的线路却又为后来的西方入侵中国提供了条件。自然，波罗《行纪》的出发点并非出于此着！
波罗及其《行纪》，可算是东、西方文化交流以口述为鲁恩梯谦所笔录成书而广为世界流传的第一本巨著。同时拓展了意、中人民的友谊。波罗的至尊名字“将与荷马儿（homère）赫罗多忒（hérodote）孔子诸多有恩于人类之人并垂不朽！”（10页）
徐霞客生当明时，深受西方科学文化几乎全面地影响、中国国内资本主义勃勃地兴起、先进的知识分子觉醒，认知朱熹、王守仁唯心主义理学误国害民，纷起立说求实、百姓痛恶朝政，投奔如李自成等组织起义者日多、边塞少数民族地区之土官背叛朝廷事发、北方后金崛起侵犯疆域日甚之时。
——即是霞客生活的年代是个多事的年代，但又是个多彩的年代。那徐氏大家而又日趋没落大家的子弟的徐霞客呢？不求读书科举为官，而是以布衣自适。若论甚思想，则投身于世流狂潮之中！此即是说他的思想是倾向于反朱熹、王守仁唯心主义理学的！那他实际行动呢？志于实地考察、务实求真以破山川为图经志籍之“蒙”！他的《游记》可作为是批判朱、王唯心主义的力作来认识。
是的！就当时知识分子涌动的社会“狂”潮来说，并不是反皇上的、而只是剑指作为明朝的统治思想的朱、王唯心主义理学而已。
徐霞客经历了30年的破“蒙”业绩主要是，认定“推江源者，必当以金沙为首”；“订补桑经、郦注及宋诸儒疏解《禹贡》所未及。”（1194页）这是当时中国地理科学上一大功绩，最大的历史价值。它力订了千秋之误：郦道元为《水经》作《注》“岷山……江水所导也。”
至于《游记》所反映的一些社会情况，自然现象，亦足以充实、补订明代正史。
我们认识徐霞客是日渐深入的。目前已从原来只认识他在文学上的成就，而今已升华认识他在环保、生态等前瞻意识……
——我们的认识，尤其是新中国成立后在毛泽东、李先念、温家宝等中央领导的倡导下始对徐霞客的认识渐至于新的高度与深度！
如从《游记》所体现着的徐霞客认识世界的朴素唯物主义、自发辩证法的思想来认识，他不失为是个明末布衣思想家！
是的！从爱民、忠君、忧国的行为来认识，徐霞客《游记》最大的特征是实践性。——它的实践思想，即他的“知”——“行”思想，具备着系列的完整的认识过程。他的实践方面创新的理念，相通于我们今天的“实践第一”、“学用结合”的理念。这对我们仍有着现代价值。
霞客《游记》，今天在我们传承与开发中已发现它具备着多科性的价值，诸如地学、文学、哲学、伦理学、方志学……这也就是说，《游记》正具有明世“百科全书”的认识功效：它对我们今天仍具有着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代价值。关键在于我们能积极、正确地传承与开发！
以上我们较比了马可·波罗和徐霞客的七个方面，这不是在较比两位伟人的谁高谁低，而是想谈谈他俩有关的历史大略，作出的重大奉献。是的！以上的较比虽是粗线的。但已初步地凸现了：
《马可·波罗行纪》是“世界奇异书”；
《徐霞客游记》是“千古奇书”——是两位伟大旅行家的思想、睿智、业绩和奉献人类的功德，在历史上相互地熠熠辉映，此实是两个伟大的国家，意大利和中国人民所创造的文化，在历史上一样地昭示千秋！
我们关注过2006年“意大利、中国文化年”时意大利国家委员会主席斯基帕尼在“纪念马可·波罗诞生750周年”大会上所说的：马可·波罗是意、中友谊源远流长的代名词。我们要世世代代地纪念他以牢记意、中传统友谊。
我们在今天更关注着中、意人民在国际日趋一体化格局的新形势下该持续发展我们的传统友谊！
是的！我们身为威尼斯市民与江阴市民理当是意、中传统友谊的中坚、先行的模范！——因为我们是两位伟人波罗、霞客诞生地的市民，我们沾染着两位伟人波罗、霞客荣耀而自豪的市民。
是的！我们威尼斯与江阴可以结对促进，共同发展，凭借我们所处的地理优势、经济实力、文化底蕴、国际的影响力，以及崛起的开拓进取精神等方面都各自具备着可持续地更好、更快、更大地发展的可能性！
是的！我们也关注着1980年3月威尼斯与苏州以“水”缘而结为“姐妹城”的史实。在今天我们可否以波罗与霞客旅行家之“情”缘结为“弟兄城”，从而持续地更好、更快、更大地发展经济、文化实体呢？我们想是可能的！
亲爱的威尼斯市民，切莫以为我们“小不点儿”，只不过是一个农村小县而已。我们江阴的名震遐迩的“中国·华西”，吾君知否？她可是我们江阴经济实力的标志之一。竭诚欢迎威尼斯市政领导、或企业专家人等来江阴做客、考察，从而探讨结对事宜！
——俾便以我们的结对之举而推动两国人民响应实现我国胡锦涛总书记在2011年元旦发出的号召：“共同高举和平、发展、合作旗帜”，“建设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和谐世界”而做出我们应有的贡献！
——再深深地思考，我们两市结对之举定然无违于当年两位伟人波罗、霞客的宏愿、渴求！
这也将是我们为传承开发两位伟人波罗、霞客思想、壮举、业绩、功德而熠熠辉映，昭示千秋所作的努力、奉献！
（作者系江阴市徐霞客研究会学术委员会委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