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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 踪 处 处 ——徐霞客桐庐游踪考察散记

游  踪  处  处
——徐霞客桐庐游踪考察散记
刘徐昌
丙子九月十九日(即崇祯九年,1636年农历9月19日),徐霞客开启了一生中最后一次出游,也是他最伟大的一次出游,这次出游被今人称之为“万里遐征”。这天,他与杜若叔“饮至子夜,乘醉放舟。”半夜,月光下,乘舟出门远游,很有点浪漫之气。这次出游,他先“抵锡”,自运河至苏州半塘,阊门,又折向东北到松江华亭拜访陈继儒。二十五日拜别陈眉公向杭州进发,三十日到达杭州,然后溯浙江而上,开始对浙江的再次旅游,这次旅浙江游具记在卷二(上)的《浙游日记》中。
桐庐,也是霞客公浙游的重要之处,于是我们徐学研究会的成员一行对他在桐庐游踪进行考察,一是为了重温霞客公的游记文化;二是体验他旅游生活;三是宣扬徐学文化;四是亲身感受一下徐学文化在当今开发旅游事业中的贡献与作用。我们到达桐庐时,受到了桐庐县民间艺术家、杭州市严子陵文化研究会委员的赵仲锦先生的热情接待。同时,他也成了我的桐庐考察的真正的导游。
赵先生把我们带到了桐庐的一处现代开发的乡村游的景点——外婆湾。外婆湾是天目溪边上的一处旅游景点,从景点的游览内容看,大多是现代人为设置的一些景观,如当地的民风俗展览,民间小吃美食一条街等等。而真正的自然美景是这里的山水风光,南有天目溪东西向横贯,北有青山倚靠,真是青山绿水。赵先生首先将我们带到天目溪边的一处水上游乐设施旁。他对着我们说:“你们看,你们江阴的老乡徐霞客不就站在这里么?因为当年徐霞客曾到这里旅行考察,说明这里确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同时也说明这里风景优美。这里要开发旅游景点就不能忘记他老人家,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塑雕一尊他老人家的像。”我们一行人看到这里竟然也有一尊徐霞客像,顿时倍感亲切,同行的唐汉章先生说,这里的塑像,我们从没见到过。于是人们纷纷拿出手机进行照相,有单个摄影的,有集体摄影的,有几人合影的,有单独为霞客摄影的,一时使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此尊塑像大小大约与真人一样,连巨基座在内也只有二米五多一点。下半身写意式,而上半身则是仿真的。只见他左手向前,右手后背,须髯飘飘,月光炯炯,凝神远眺,且若有所思地站在岩石(岩石即基座)。听赵先生介绍说,徐霞客当年来到这里小憩,还登上了对面的“东洲”,进行深入考察。而基座的大岩石上,雕塑家还特地磨平了一小方,将“徐霞客游天目溪记”刊勒其上。其记文如下:“明崇祯九年(1636)秋,中国杰出的地理学家、旅行家徐霞客作西南之行,乘筏顺天目溪反向东南行,登东洲小憩。见水碧山青,鱼游鸟唱,和谐天成,遂作《浙游日记》,欣然高吟,夹岸高山,皆生寒树……好鸟相鸣,嘤嘤成韵。其情感民,并传于世。特此以铭记。——一九九七年三月二十八日。”
关于徐霞客的天目溪之游,他在日记中确实有所记载,只不过没有这样具体。《浙游日记》中记道,他“(十月)初五,……下舟东南行十里为分水县。县在溪之西,分水原止一水东南去,其西虽山势豁达,惟陆路八十里达于淳安。余初欲从之行,为王奴遁去,不便于陆,仍就水道,反向东南行矣。”也就是说徐公当年从杭州出发,至临安想继续从陆路去浙之淳安县,其间有八十多里路,因为“长随夫王二(即王奴)已逃矣”,所以只能从天目溪水路走,这里就有了碑文中的“反向东行”之事了。而现代人所称的天目溪。就是《游记》中所说的“分水”,据史书记载,分水就是天目溪的古称。由此可知当年霞客公确实从天目溪到桐庐。至于碑文中的“夹岸高山,皆生寒树;好鸟相鸣,嘤嘤成韵。”之句《游记》中实在没有这样的记载。它是南朝梁时期的吴均《与宋元思书》文章中的名句,此文是描写富春江山水的,而不是描写天目溪山水的。显然富春江山水与天目溪山水有所相似而“移花接木”之手法。“移花接木”,名花接佳木也是好事;《游记》虽无这样的记载,而景点的设计者为了显示此处山水之美景,以及文化之深厚,向1100多年前(南朝梁始于503年)的吴均借几句名言给徐霞客,不仅无伤大雅,而且可谓是“锦上添花”吧。
游览完外婆湾后,赵先生又将我们带领到桐庐县城。据赵先生介绍,现在的桐庐城其实分江南、江北两个区域,原来只有江北区,也没有桥相通,要想到江南去,只有靠摆渡;后来在富春江上陆续建了三座大桥,桐庐城就向江南发展,于是就有了江南区,而江北区其实就是桐庐古城。从现代看来,所谓的古城,一点儿也没有“古”的味道了,它也与其它地方一样到处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赵先生将我们带到了“古城”原来的最东处,即北来的天目溪与富春江的交汇处——东门码头。这所谓的东门码头,随着时代的发展,以往的码头景象早已被“发展”而去了。不过桐庐人为了“把根留住”,2018年在这里重建了一个“东门码头”,在“丁”字形交汇处天目溪西边、富春江北边建了一座五层之阁,以及桐庐风情博物馆。在天目溪岸边,桐庐人又为徐霞客建了一组雕塑(其图见《徐学研究》第五十一期封面),其造型为一只乌逢船,船尾有一梢公,头戴笠帽,头稍侧,面朝前;双手上下分开,紧握竹篙;腰、腿稍弯曲,一副用力撑船的样子,梢公之形态,唯妙唯悄。船的中舱有一乌篷窿起而遮盖。这组雕塑的主人翁——我们的霞客公立在船头。它身朝东,宽袍大袖 ,右手握笔,左手执卷,目光专注在书卷上,神志凝重,一副刚记完一则,还想再记一则内容的样子。这里的霞客公像的设计者以及雕塑师都经过一番精心研究的,否则,其整个造型、人物形态,脸部表情无法雕塑得这样栩栩如生。霞客的背景是天目溪对岸的青山绿树,面对的是天目溪西面的桐庐古城。这样的一组雕塑无疑又引来了我们一行人前来纷纷为其照相。唐汉章先生看了也不由赞叹不已,说这组生动的雕塑以前也从未发现过,今天我们一定要将它“带回去”,将它刊载在我们的《徐学研究》上。
赵先生介绍说,当年徐霞客先生从天目溪一路南来,到桐庐后,又买舟而上,就是从这“东门码头”上船的,虽然这东门码头已今非昔比,为了要把我们桐庐的历史文化保留下来,徐霞客是个伟大的旅行家,他们的到来,也是桐庐文化的一个亮点,所以,我们要在“东门码头”特地雕塑一组徐霞客的像。船头,即霞客公所站立的地方的外面,设计者也放了一块岩石,其中间磨平了一小方以载记文:“徐霞客(1586—1641),明代地理学家和文学家。《徐霞客游记》中记载:‘……初六日,鸡再鸣,鼓舟,晓出浙江,已桐庐城下矣。令僮子起买米……。’崇祯九年十月,徐霞客从分水沿天目溪到桐庐东门码头、溯富春江过严子陵钓台而上。记录了桐庐19处地名的经济、物产、旅游等方面的信息。2018年5月,东门码头被确认为:‘徐霞客游线标志地’。”这篇小记中的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桐庐人民对徐霞客的尊仰之情。他们深刻地研究了《徐霞客游记》,将《游记》中所记录的古地名,以及经济、物产、旅游等方面的信息一一选录出来,然后刻录于石以志永久的纪念,他们还把这里作为“游线标志地”。东门码头也是桐庐古城旅游的一个景点,桐庐人借用徐霞客的声望来增加景点人文景观的亮色,同时也宣扬了徐霞客其人,由此可以见霞客公的伟大。
碑文中的这段文字《徐霞客游记》确有所记载,不过他们省略了些,原文还要详细:“令僮子起买米,仍附其舟。十五里,至滩上,米舟百艘,皆泊而待剥,余舟逐停。”这段记载,有三句话值得重视,即“至滩上,米舟百艘,皆泊而待剥(“剥”通“驳”,用小船分载转运货物[《汉语大字典》])。”“滩上”一个临江小镇,竟有一百多艘载米的大船,停泊在那里等待小船驳运,这“百艘”大米要有多少呢?以往其它史书中往往有“江浙两省为天下粮仓”之说,至于到底出产多少粮食,比较抽象,这三句话就是这种说法的具体而形象的注释,由此可以进一步说《徐霞客游记》不仅具有地理研究、文学研究等方面的价值,它对明末社会经济研究方面也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透过这“百艘”米舟,我们还可想见桐庐一带当年的市场繁荣景象。难怪碑要记载说“记录了桐庐的经济、物产、旅游等方面的信息”,此言不假。
还要说的是“鸡再鸣,鼓舟”这五字,文虽简单,意蕴甚丰。所谓“鸡再鸣”,就是俗称的“二鸡啼”,也就是第二次雄鸡啼。古代无钟表记时,民间全凭星辰、鸡鸣计时,这种习俗一直沿用到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据老农回忆,十月初的“头鸡啼”(雄鸡第一次鸣叫),其时间应该在临晨三点一刻左右,“二鸡啼”应该在四点钟左右,而十月初的日出时间是六点半,而我们的霞客公“鸡再鸣”就“鼓舟”(开船出发),真是“披星戴月”,为了考察祖国山水,真是勤奋不已。
我们此行还去了桐庐的旅游名胜之地——严子陵钓台,因为当年的霞客公也经过这地方。严子陵钓台的历史文化,自东汉初年至今已有近二千年(东汉建国为25年)的历史了,后经三国、唐宋,历代文人都要去游览、凭吊,歌赋诗词比比皆是,其文化积沉可谓非常深厚。现代人更是纷纷前往,游览其间,或登山远眺,或临江观鱼,或游艇“三峡”之上,细赏绿水青山。
可惜我们的霞客公当年只是“顺风”一过而已。其在文章中记道:“初六日,……饭毕,得一舟,别附而去,时已上午。又二里,过清私口。又三里,入七里笼。东北风甚利,偶假寐,已过严矶,四十里,乌石关,又十里,止于东关之逆旅。”从文中可知,霞客公过严子陵钓台是在中午以后;那天东北风较大,他们顺风逆水而行。霞客公在船中“假寐”,其实就是我们俗称的打了个瞌充,于是行船就很快地从严子陵钓台前驶过。从现代旅游的角度看,霞客公有点儿可惜,这么有名的名胜古迹,不上岸去赏一赏实在有点儿可惜!其实这一点儿也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事,这真可证明霞客公与众不同的地方。因为一般人出游纯粹是游山玩水,或者吊古伤今。而我们的霞客公是为了考察山水,所以不登子陵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要不,只要舟子在驶近子陵台时,轻轻地招呼一声,他不就可以醒过来上岸登临去了吗?子陵台在他的笔下,还是“严矶”。据导游讲,真正的子陵钓台现在已淹没在水底下了,所以这“严矶”才是原汁原味的严子陵钓台的风光。
当年的霞客公在桐庐来去只有二天,我们此行,来去匆匆,也只有二天。两天的游览考察,领略了一下桐庐山水,更是重温了《徐霞客游记》,想见了霞客公当年的风采,虽然尚不深刻,但毕竟已经近400年的“风雨浸蚀”了,能有这点收获,心意足矣!
2019年1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