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阴县志》的记载看李寄的特点
李宝根
清朝光绪年间的《江阴县志》有三篇文章对李寄作了记载和介绍。一篇是《江阴县志》卷十八《人物·行谊传》中刊载的《李寄传》。另一篇是《江阴县志》卷二十《艺文·诗》中刊载的《题昆仑山樵传后并序》，此文是梧塍徐氏族人徐恪所写。还有一篇是《江阴县志》卷二十五《艺文·书》中刊载的《劝友徐介立复姓书》，此文是江阴名士沙张白所写。
笔者认真研读了这三篇文章，觉得这些文章对李寄一生的基本情况作了比较详细的介绍。《李寄传》写道：“李寄，字介立，即徐介立。母周氏，徐弘祖妾，方孕而嫡嫁之，以育于李氏，故名李寄；又以介两姓，历两朝，故自名介立。”《题昆仑山樵传后并序》中介绍：“昆仑山樵李介立，江阴人。母周氏，霞客徐先生之妾，甫娠而出。”“李无妻，不畜仆婢，自炊给食。”《李寄传》在结尾时写道：“年七十二卒于钓台村夏氏。执友夏宝忠敛葬之山居庵旁。”《李寄传》明确记载；“初霞客公游记原稿遭兵燹失去，介立于宜兴史氏访得之，类辑成帙。”这一记载充分证明了李介立收集编辑《徐霞客游记》的丰功伟绩。
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江阴县志》的这三篇文章，突出介绍了李寄的特点，概括起来主要有四个特点。
第一个特点：聪明好学，知识渊博，著作等身。《题昆仑山樵传后并序》中写道：“少奇才，不经师授，郡守祖星岳试邑弟子，拔第一”。这里记载了李寄是个少年奇才，没有经过老师的讲授，却在郡试中获得第一名。《李寄传》也有记载：“性颖异好学，少应郡试拔第一。”《题昆仑山樵传后并序》中介绍：“贫不得书，闻人有书，辄往借，或卷帙繁呈，身自掮负，往来山中。”这段话告诉我们，李寄虽然贫穷，买不起书，但他刻苦好学，只要听见别人有书，他就去借阅，内容繁杂的书他去背负回家，在山中往来，不嫌其累。《题昆仑山樵传后并序》中指出：“学无所不究，尤长于史。著《历代兵鉴》一百二十卷，该贯精博。”李寄之所以知识渊博，主要是靠他博览群书而得来的。《李寄传》作了如下介绍：“著有《天香阁集》、《历代兵鉴》、《舆图集要》、《艺圃存稿》及生平所为累二百余卷。”我们可以想像，李寄一生中写作了二百余卷各种题材的作品，岂不是著作等身，令人钦佩？！
第二个特点：甘当布衣，远离官场，畏恶俗人，敝屣富贵。据《李寄传》记载，李寄在童子试中获得第一名后，“既而悔曰：‘奈何以文字干荣哉？’弃去奉母”。这句话的意思是，李寄在科举考试中获得第一名后，感到后悔：“我怎么能依靠做文章来谋求富贵呢？”后来就放弃在科举考试中获得的功名，回家侍奉母亲。《题昆仑山樵传后并序》中也有记载：“尝以遭世革命，不欲仕，自号‘昆仑山樵’。”所谓“遭世革命”，是指时逢李自成起义和清军入主中原。李寄身处这样特殊的历史时期，他不想入仕当官，因而自号“昆仑山樵”，甘愿当一名隐居山野的樵夫，和母亲一起隐居于江阴定山，担任私塾教师以养母。据《李寄传》记载：“张有誉方贵，徒步请见，逾垣避。友人曹志云怜其寒，赠之衣，却不受。郡司马、邑令皆欲一见，不可得。陆次云以风雅自命，得其诗，自重之。”这段文字记载了户部张静涵步行到李寄住处，请求和李寄见面，李寄却跳过矮墙而逃避。寒冬腊月，友人曹志云制布袍赠送给他，他推却不肯接受。郡司马朱先生、邑令龚先生等先后去拜访李寄，想与他面叙，没有成功。而陆次云（浙江钱塘人，曾任江阴县令，有善政，能诗文，著述颇多），以附庸风雅的名义去拜访李寄，李寄倒是热情接待，并且赠送了自己写的诗作，受到陆次云的看重。这些故事说明了李寄甘当布衣，不愿接待官场人士，而愿与文人墨客交往。
第三个特点：继承乃父霞客的秉性，喜好游历山水。据《题昆仑山樵传后并序》介绍，李寄曾经“西登太华，望秦陇，走雍岐，南下湘汉，过鄱阳，汎浙江。归寓，隐游鲤山僧舍。”李寄在《昆仑山樵传》中说：“好山水，将遍游天下，不登昆仑不止，故自号‘昆仑山樵’。”但李寄家境贫寒，外出游览的钱从何而来？那是友人星岳到关中和湖襄做官后资助李寄的。沙张白在《劝友徐介立复姓书》中写道：“霞客高趣畸行，足迹遍天以下，《禹贡》之所不载，职方之所弗隶者，莫不穷搜远览。著书数十万言，志其险怪，海内翕然。推其人为第一奇人，推其书为第一奇书。”“仆闻父老识霞客者，言足下声容举止甚似其翁，仆窃窥之，不特貌似而已，即性情无不似者。足下好读书，好远游，畏恶俗人，敝屣富贵，与人交不以盛衰存亡易其心。”沙张白是颇有文才的江阴名士，他为人豪爽，有傲骨，轻功名，多著述。他在充分肯定徐霞客是第一奇人、游记是第一奇书的基础上，明确指出李寄的“声容举止”非常像他的父亲徐霞客，不仅外貌相似，而且性情也相似，平时好读书、好远游。至于李寄远游后有没有像父亲一样也写游记，沙张白没有提到，有待查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李寄出游回来后也作过一番研究，编绘《舆图集要》，撰写游览后的诗文。
第四个特点：生性洁身自好，耿直坦率，孝敬母亲。《题昆仑山樵传后并序》写道：“惟狷直不苟谐俗”，是指李寄生性洁身自好，耿直坦率，而不会随遇而安，随波逐流。“癯形危坐”，是指以清瘦之形象端坐着。他对来宾朋友很讲礼貌，极其恭敬。有时稍有怠慢，就拂衣而去。因此人们害怕他的严肃，但没有不佩服他那清廉的操守。李寄性情至孝，一生侍奉母亲，隐居在江阴定山，当私塾教师，供养老母。这些高尚的品德，受到人们的尊敬。
笔者反复研读《江阴县志》上这三篇文章，深感收获不小。尤其感到这些文章为我们深入研究李寄其人其事其文，提供了许多题课。例如：好友沙张白奉劝李介立改李为徐，讲了许多理由，而李介立至死也没有改名为“徐介立”，究竟是什么原因？李寄“学无所不究，尤长于史”，著《历代兵鉴》一百二十卷，俨然是一位军事史学家，那这么多的兵鉴究竟写了些什么内容？他撰写了《舆图集写》四十卷，《秦志摘录》三卷，这些书籍现在还能不能找到？他还著有《天香阁文集》七卷，《天香阁外集》一卷，诗集二十四卷，《艺圃存稿》六卷，这些书稿能否查到？究竟是哪些内容？……这些问题都有待于我们去查找答案，深化对李寄的认识。
参考文献：
① 清·光绪《江阴县志》。
② 中国书籍出版社《徐霞客研究古今集成》260页——264页。
（作者系江阴市徐霞客研究会副会长、学术委员会主任）
2018年8月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