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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霞客东归受李元阳重要影响

徐霞客东归受李元阳重要影响
陈锡良


 
    崇祯十三年正月,徐霞客从云南鸡足山开始东归返乡江阴。决定返乡前夕,徐霞客有物质和精神上两大矛盾:物质上,想返乡而又缺少银两盘緾,身体虚弱,“足不良于行”;精神上,思念家乡、亲人,要叶落归根,却又“已幻泡此身,既在佛土,亦竟有委蜕意”,想终老鸡足山。物质上的矛盾,由丽江纳西族土知府木增全力解决,木知府派壮士、赠旅费、置肩舆送徐霞客归乡。关于这一民族友谊、嘉行义举,徐学界早已有许多文章论述。徐霞客在精神上发生矛盾之际,因读了大理白族文豪李元阳遗著而顿悟,决定东归返乡。关于这一精神上的矛盾转化,徐学界未见专门论述。笔者思考日久,即以李元阳对徐霞客东归有重要影响作为本文主题来论述。
一、徐霞客东归前读李元阳遗著而顿悟
徐霞客决定东归的转折点,是徐霞客在鸡足山看了李元阳遗著《存诚道人杨黼传①》后,产生顿悟,决定回家。这个人生重大转折的奥秘,详细记载在陈函辉所撰《霞客徐先生墓志铭》里:
“霞客西游时,已幻泡此身,既在佛土,亦竟有委蜕意。偶简遗籍,见有杨黼(fǔ)先生者,隐居五华,潜心理学。一日,思皈依法王②,行道饥渴。见一人曰:‘法王已南,衣某色女衣,着男履者是也。’言讫不见,遍觅卒无所遇,因归家。其母闻剥啄(bō zhuó敲门象声词 )声急,拖父履而出,衣色复合,遂叩母作佛礼,仍以孔孟教化其里人。霞客喟然曰:‘三教终不外五伦耶?吾先垄在澄江,今其归矣!’”
笔者先意译这段话:徐霞客万里遐征接近尾声时,忽然想到人生虚幻,在云南鸡足山佛教胜地,竟然流露出有老来坐化而去的想法。在那里偶然选择了一本先哲遗书,见到有本朝前期李元阳记杨黼先生事迹的著作,写杨黼隐居昆明五华山,潜心研究理学。有一天,杨黼离家去寻访法王,想皈依佛门。旅途中又饥又渴,见到一位老僧对他说:“法王已经南行,你朝原路去追他,看到穿着某种颜色的女人衣服,穿着男人的鞋子,那就是法王,老僧说完就不见了。杨黼向南到处寻找法王,始终没有找到,最终到了老家门前。母亲夜晚听到砰砰地紧急敲门声,匆忙穿了丈夫的鞋子开门,一见母亲的穿着与老僧说的一样,顿悟到母亲就是佛,不必舍近求远,就以佛礼叩拜母亲。此后,杨黼就以孔孟之道教化乡里人。霞客看了杨黼以佛礼向母亲叩头的故事后顿悟:父母就是佛。感叹道:儒释道三教最终不是君臣、父母、夫妇、兄弟、朋友的五伦关系吗?我的祖茔在江阴,我要叶落归根了。
《霞客徐先生墓志铭》里所写杨黼传,是谁写的?不是陈函辉,陈函辉其时任靖江县令,不知道徐霞客读杨黼传之事。执笔者是徐霞客族兄徐遵汤(字仲昭)。徐霞客东归返乡后,卧病在床,向儿子、徐遵汤、季梦良等至亲至友讲述东归情由,其中就有在鸡山“有委蜕意,偶简遗籍”的重要情节。徐霞客除委托季梦良整理游记外,又委托徐遵汤去联系在一江之隔的靖江县令陈函辉写墓志铭。写作快手徐遵汤考虑到陈函辉对霞客家史、青少年生活、部分游历、鸡山情况不清楚,就先起草墓志铭。其中听徐霞客讲述“偶简遗籍”即读杨黼先生传的情节,像最近发生的新闻,写得特别详细。其他许多内容也是徐遵汤所写。因此说,墓志铭是徐遵汤和陈函辉两人合著,对此笔者先前在《徐学研究》发表的《徐霞客鼎力助手徐遵汤》一文中已有论述。 徐霞客“偶简遗籍”,遗籍就是鸡足山寺庙里珍藏的李元阳著作。徐霞客所见杨黼先生传,就是李元阳著作中的一篇,全称《存诚道人杨黼传》:
杨黼,太和下羊溪人也,世称存诚道人。云素好学,读五经皆百遍,训诲乡里弟子,不言人过。兼好释典,口绝膻味。工书善篆籕。人劝其应举,必当有获。笑曰:“性命不理而理外物乎?”庭前有大桂树,缚板其上,题“桂楼”。日夕偃仰其中,咏歌自得。偿以方言著竹枝词数十首,皆发明无极之旨。每出游,遇林泉会意,辄留连不能去。然以父母在堂,不欲远离。家虽贫,躬耕数亩,以为养亲甘旨,但求亲悦不愿余也。一日,闻蜀中有无际大士悟道,因辞亲往访之。半途遇一老僧。问:“何往?”曰:“欲访无际。”老僧曰:“见无际不如见佛。”曰:“佛安在?”曰:“汝第回,遇着某色衣履者即是佛也。”遂回,沿途无所遇。暮夜抵家,叩门。其母闻声甚喜,即披衣倒履出户,乃向来老僧所言佛状也。自此知父母是佛。益竭心力不稍懈,坐桂楼注疏孝经数万余言,引证群书,极谈性命……
徐霞客返归后所讲在鸡足山寺庙“偶简遗籍”,徐遵汤在墓志铭里所记杨黼传,就出于李元阳所著《存诚道人杨黼传》。徐霞客 “偶简遗籍”之前,在鸡足山怀着虔诚、愉快的心情,遍访大大小小几十座寺庙和静室,还兴致勃勃地向老僧们分析山势的龙砂、虎砂,这在滇游日记里有非常详细的记载。正如《文心雕龙》所言:“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徐霞客受环境熏陶,醉心于鸡足山,以至“已幻泡此身,既在佛土,亦竟有委蜕意”。徐霞客臆想像僧人那样终老坐化鸡山的想法,在和老僧交谈时流露出来,而交谈时顾仆恰恰在场。顾仆听后心里暗暗震撼:先生体弱有病,没有能力回乡了,要在这里终老了,我还年轻,我还没有结婚生子,我要回家!于是就发生了借临时分居的机会卷款潜逃回家的事情。这意外的突发事件无疑给体弱患病的徐霞客造成精神上的打击,这事也是徐霞客看了李元阳的杨黼传后顿悟,决计东归的促进因素。
二、徐霞客一直敬仰白族文豪李元阳
徐霞客看了李元阳遗著而触发灵感,顿然领悟,由矛盾的一面迅速转化为另一面。顿悟决非空穴来风,异想天开,顿悟的基础是渐悟,有一个不断加深领悟的过程。徐霞客顿悟之前的思想基础是对李元阳素来敬仰,其敬仰之情是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加深的。下面展开说说徐霞客对李元阳敬仰由浅入深的过程。
李元阳(1497—1580年),字仁甫、号中溪,白族,云南大理府太和县人。嘉靖五年进士,嘉靖十年先任江南江阴知县,因兴办实事,升任户部主事。因清廉耿直,改任江西道御史,又以御史身份巡按福建。因查办贪官,得罪权贵,谪任荆州知府。父亡守孝,不再出仕。隐居大理,钟情鸡足山,建树很多。李元阳诗文丰硕,著有《心性图说》、《中溪漫稿》、《艳雪台诗》等,并编纂《大理府志》、《云南通志》。是云南著名文学家、理学家,史称白族第一文人。寿84岁高龄。徐霞客在李元阳卒后6年才出生。徐霞客在鸡足山开始东归时,远离逝去的李元阳有60年了。虽然两人不是同地方同时代人,但徐霞客先从《江阴县志》始识李元阳,后来在游历中加深印象,在《滇游游记》中多次记载李元阳。以下为摘编的史料。
(一)江阴县志。明嘉靖十年,李元阳任江阴知县。县志对李元阳评价很高。嘉靖《江阴县志·城池》记:“嘉靖十二年,知县李元阳复建城楼八座,各当空缺,瞭望相属。”
嘉靖《江阴县志·学校记·书院》记:“延陵书院,在县治东城隍庙右,旧为公馆。成化五年,本府同知谢庭桂建 ;是后知县黄傅、王鉼增建。嘉靖十一年,知县李元阳重建,改额为延陵书院。春秋迎季子神位于堂而祭之。”
嘉靖《江阴县志·学校记·庙学》记:在前任知县兴建孔庙的基础上,嘉靖“十二年,知县李元阳奉例建启圣公祠,在观德堂前,正南为殿,中祀孔子父叔梁纥,以先贤顔路、曾晳、孔鲤、孟孙氏、程珦、朱松、蔡季通配。”
在嘉靖《江阴县志·学校记·庙学》里,南京礼部侍郎吕楠③撰文《新建启圣祠记》,赞扬李元阳率先建造启圣公祠的意义:“别建启圣祠……故兹役举,上可以使为父者能教厥子知所以慈,下可以使为子者克事其父知所以孝。关心人伦,转移风化,非浅浅故也。仁甫乃能知为急务,克先图之,揆诸师道,其殆庶几乎。” 吕楠又赞扬李元阳政绩卓著:“状又言仁甫为邑,能兴学校,理冤枉,抑豪强,毁淫祠,禁妖巫,弭江寇,诸政聿新……仁甫,姓李氏,名元阳,云南太和人。举嘉靖丙戌进士,擢翰林庶吉士。其笃志正学,盖尝闻诸通政马氏伯循④云。”
光绪《江阴县志·名宦·李元阳》中,在照录嘉靖县志的基础上,增补李元阳“以直道称……表章节义,更以其间搜遗贤、访古迹,寄诸吟咏,常于席帽山(注:江阴黄山主峰)建梧溪书院,与方谟为布衣交。”光绪《江阴县志·文苑》在记方谟中又称赞李元阳:“方谟,字孔章,贡生,才藻绝伦。邑令黄傅聘修邑志。傅去,谟续以二十年事。后邑令李元阳益重谟,每屏驺(zōu,每次叫马车夫、侍从留步)从访之,更特设高士榻以待。”可见李知县礼贤下士,尊重人才。
李元阳是嘉靖前期江阴有口皆碑的知县,徐霞客会听到有关李元阳的轶事和传说。徐霞客爱好地理类方志,书香门第的岳父家就在县衙前的县前街,祖居地大宅里有万卷楼,他必然会看到嘉靖《江阴县志》和县衙里的邸报(注:古代的报纸)。徐霞客曾祖父、祖父后来在嘉靖30年代曾协助江阴知县钱錞出资筑砖城墙抵抗倭寇、海盗,因此徐霞客年轻时对重视城建的知县李元阳会好感有加。
(二)《楚游日记》。徐霞客在湘江客船上遇盗,图书、书信、用品等毁失惨重。其中记“……曹能始《名勝志》三本、《云南志》四本及《遊記》合刻十本,俱焚訖。”徐霞客所记《云南志》,即万历年间李元阳编纂的《云南通志》。徐霞客携带《云南通志》,一是旅行考察需要,二是爱屋及乌。
(三)《滇游日记六》。徐霞客在鸡足山考察主脉、支脉走向,龙砂、虎砂布局,浏览各大小寺庙及静室,在高耸的华首峰腰部见有规模雄伟的放光寺,便入寺观瞻,见阁内,“李元阳有碑,范铜而镌之,然镌字不能无讹。其后嗣归空更建毗卢阁,阁成而神庙赐藏。余录铜碑,殿中甚暗,而腹亦馁。时主僧俱出,止一小沙弥在,余畀(bì给)之青蚨(铜钱),乃爇(ruò烧)竹为炬,煮蔬为供。”寺内为什么有李元阳碑?笔者查阅到一部当代的《西南古籍研究·王艳萍编〈李元阳年谱〉》⑤,找到答案:“嘉靖二十五年,与僧人圆惺创建鸡山放光寺……三十五年,鸡山放光寺落成,三兄弟各铸铜佛供奉。”三兄弟是指元阳的大弟元春、二弟元期、小弟元和。可以肯定,李元阳碑是僧人树的李元阳建寺功德碑。如若徐霞客不熟悉不敬仰李元阳,怎么会忍着饥饿在暗光里抄录李元阳碑文?
   (四)《滇游日记六》。徐霞客在鸡足山看到一寺,规模大,老僧当即介绍:“寺昔为圆信庵,嘉靖间,李中溪元阳为大机禅师宏创成寺,其徒印光、孙法界,戒律法规一如大机。”
(五)《鸡足山志》。云南官方网站称赞李元阳:陶醉于苍洱山水,而对鸡足山情有独钟。他与鸡足山高僧大德探讨佛理、唱和诗文,交往十分密切,还出资出力兴建、重建或扩建鸡足山寺院,著诗文数十篇,立碑十余通,介绍鸡足山。可以说,明清时期鸡足山的兴盛并成为佛教名山,与李元阳密切相关。王艳萍在《李元阳年谱》里还记李元阳在鸡山修建多座寺庵及大理三塔,并与土府木增祖父木恕卿关系融和,笔者不一一叙述。清初钱邦芑⑥所编《鸡足山志》记李元阳:“山中寺院,凡倾颓者,无不修葺,并为撰文。鸡山之盛,公为首功矣。”笔者在这里所辑当代赞扬李元阳的云南官方网站内容、《李元阳年谱》,清初的《鸡足山志》,徐霞客自然看不到,但可以追溯、推论出:徐霞客面对李元阳修建的寺庙,面对鸡山高僧对李元阳的敬爱之情,必然会深受感染。
              三、徐霞客滇游时思乡之情常有流露
云南是徐霞客游历最远、时间最长的边陲省份,《滇游日记》占整部《徐霞客游记》的五分之二。在滇游中的乡愁甚于他省。
一)《滇游日记四》记:初到云南昆明,徐霞客遇到戍边的老乡吴方生,两人执手想见泪眼。后来“与吴方生别,方生执裾衣前襟黯然曰:‘君去矣,余归何日(注:我吴方生什么时候能回江阴老家)?后会何日?何不由黔入蜀,再图一良晤?’余口不答而心不能自已。”吴方生的问话,激起了徐霞客思乡之情,却又难于启口作答。
(二)《滇游日记四》记:崇祯十一年(1638年)十月初三日,徐霞客拜访新朋友阮穆声,见后院“亭前红梅盛开。此中梅俱叶而花,全非吾乡本色,惟一株傍亭檐,摘去其叶,始露面目,犹故人之免胄(zhòu脱下头盔,将士行礼方式)相见也。”徐霞客想象眼前的红梅如远方亲人,摘去掩叶,视梅更亲近,其内心可想而知。
(三)《滇游日记五》记:崇祯十一年十二月初七日,徐霞客在往鸡足山途中,在一座石桥前,看到“桥侧有梅一株,枝丛而干甚古,瓣细而花甚密,绿蒂朱蕾,冰魂粉眼,恍见吾乡故人,不若滇省所见,皆带叶红花,尽失其‘雪满山中,月明林下’之意也。乃折梅一枝,少憩桥端。”“雪满山中,月明林下”,原为元末明初著名诗人高启咏梅诗中的“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句子,高启借高士、美人来咏叹雪中孤独的梅花。徐霞客信手拈来又隐去六字,含蓄地表达对被继妻罗氏逐出家门的侍妾周氏及三子李寄的深切怀念。“少憩桥端”,这是魂牵梦萦,感情的盘桓。
(四)《滇游日记八》记:凤羽县土巡司尹忠热情接待徐霞客,不但设晏奏乐款待,还连日作导游介绍飞鸟蹈火的鸟吊山,陪游清源洞等景点。徐霞客过意不去,三月初五日早晨要告别,尹忠挽留说,这天是清明节,尹家要上山祭扫新墓,请在墓旁的尹家主庙一起就宴。徐霞客推辞不了,“坐庙前观祭扫者纷纷,奢者携一猪,就茔间火炕之而祭;贫者携一鸡,就茔间弔杀之,亦烹以祭。回忆先茔,已三违春露,不觉怃然(悲哀惆怅)!亟返而卧。”清明日野外墓地,徐霞客看到别人家都在祭祀亲人,想到自己三年远在天涯,没有祭扫父母、先祖墓茔,伤感至极,不及告辞,马上返回寓所睡下。这一情节最能显露霞客的乡愁。
笔者不惜笔墨铺排上述徐霞客的乡愁,旨在表明徐霞客东归前夕,不想归与想归两者矛盾交错的一面——思乡情深。
四、结语
徐霞客在崇祯十三年正月东归前,面临两个矛盾:物质上想返乡而缺乏旅费、足不良于行,不能独立返乡;精神上思念亲人想返乡而又有委蜕意、想终老鸡足山。徐霞客因帮助土知府木增修改文稿、辅导其子,应木增之邀编纂《鸡足山志》,木知府在物质上鼎力解决霞
客归乡之难,真是善有善报。李元阳在精神上点化徐霞客:父母即佛,信佛不必舍近求远。徐霞客由此顿悟,由不归转化为归,敬仰修出正果。
注释
①《存诚道人杨黼传》又名《杨黼先生墓志》,李元阳著。杨黼(1370-1455),号存诚道人,和李元阳同是大理府太和县白族人,明代著名的文学家、诗人、书画家、思想家。其故事在大理白族民间喜闻乐道,称之为杨黼先生,活佛。其至孝,勤奋,不求功名,与霞客一致。
②法王:对的尊称,也用来称呼菩萨。参阅徐霞客所撰《法王缘起》:“吐蕃国有法王、人王。人王主兵革,初有四,今并一。法王主佛教,亦有二。人王以土地养法王,而不知有中国;法王代人王化人民,而尊奉朝廷。
③吕楠(1479-1542),字仲木,号泾野,陕西高陵人。明正德状元,官国子监祭酒,南京礼部侍郎。持正敢言,学宗理学。著有《泾野子内篇》、《泾野诗文集》、《礼问》等。
④通政,通政使司简称,执掌内外奏章和臣民密封申诉文件。马氏伯循(1474-1556),马理,字伯循,陕西三原人,正德进士,任职南京通政使司。
⑤林超民主编《西南古籍研究》,内有王艳萍(女,白族,时为云南大学历史系博士研究生)编《李元阳年谱》。2001年云南大学出版社。
⑥钱邦芑,字开少,释号大错,镇江人,南明时官至贵州总兵,后削发为僧,隐居鸡足山,1660年始编八卷《鸡足山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