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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湘和《徐霞客诗译赏》读后

刘湘和《徐霞客诗译赏》读后
作者: 田 柳

       以擅长民歌、新诗,兼及古体格律诗写作的刘湘和先生,自参与“徐学”活动、研读《徐霞客游记》以来,就萌发了要将霞公诗作译成白话诗的设想。经两年努力,今天果然实现了其夙愿,中国文史出版社最近出版了他注释、译评的《徐霞客诗译赏》(下称《译赏》)。
   杰出的地理学家、旅行探险家、游记文学家徐霞客,以其毕生精力为后人留下60多万字的《徐霞客游记》,被时人誉为“世间真文字、大文字、奇文字”,是“不当令泯灭不传”的地理学、文学巨著,这已为世人所共知。然而,徐霞客还是一位诗人。经霞公亲自编定待印的诗集,虽在清顺治二年(1645)改朝换代的战乱中付之一炬,但至今尚存的38首诗作,却让我们从另一角度领略到这位伟人放浪山水,热情奔放的诗人风采,展现他善于吟咏、即景抒怀的诗学功力。为让同样闪耀着文学光辉、具有很高美学价值的徐霞客诗作能与《徐霞客游记》互相辉映,相得益彰,刘湘和先生倾注了不少心血,完成了徐霞客诗作的注释、译评工作。《译赏》的出版,有助于我们进一步加深对中华游圣徐霞客的认识和理解。
  “片时脱尽尘凡梦,鹤骨森寒对玉壶。”《译赏》注者把徐霞客诗作译成白话诗,同时做注释,作评析,通过对徐霞客一首首诗作的介绍和赏析,主要目的在于让广大读者感受霞公那超凡脱俗、冰清玉洁的高尚品骨,体验霞公为了考察神州山水、攀高历险,探奇测幽,不惜以身躯命的无畏献身精神。徐霞客奇情郁然,志在山水,一生中游历了大半个中国的名山大川,大江大河,从留存的诗作就可以看出他“问奇于名山大川”的情趣和志向。霞公之诗,很大一部分是描绘山水景色的。无论是在家乡江阴城东香山、太湖洞庭西山写的诸如《游桃花涧》、《题小香山梅花堂诗》、《赋得孤云独往还》等;还是万里遐征道上在广西、云南深山峻岭间写的如《哭静闻禅侣》、《鸡山十景》、《赠鸡足山僧妙行》、《宿妙峰山》等,无一不表现他在观览奇山丽水,探觅名迹胜地之后,触景生情,激情喷发而讴歌成的诗。这些诗作在注者的点化下,深入浅出地引领读者走进了霞公诗作的意境,从而更清晰地了解到诗人写作的目的、意图,同时更形象地感受到诗意的魅力。比如《游桃花涧》这首五古长诗,注者在对全诗诠译以后评析说:“桃花涧水源自香山顶上的井泉。井水终年不涸。诗开首两句‘睡足山中雨,去探云里泉’为全文发端,正因为桃花涧水源自流泉,又经一夜倾盆大雨,雨水充足,涧水暴涨,势大流急,才会产生云遮雾掩,狂龙挂川,峡谷虎吼……的美景,使诗人的精魂也随之升华到了极点,达到‘银河鹊飘渺,华表鹤蹁跹’、‘洒窗魂俱白,波涛骨欲仙’的境界。”在云南鸡足、妙峰等山所写诗作也是这样。因此,当我们捧读《译赏》一书,在读诗、品诗、赏诗的同时,实际上就令你感受到了“人与梅花一样清”的境界。
  《译赏》还突出地再现了诗人徐霞客“与人和谐相处,与友真诚相待”的高尚品质和淳厚作风。而这,集中反映在其《哭静闻禅侣》之中。江阴南街迎福寺和尚静闻,是霞公忘年交莲舟法师的弟子,也是他西征途中志同道合、生死相依的游侣。静闻诵经30年,准备用刺血写成的《法华经》供奉于云南佛教名山鸡足山。崇祯九年(1636)九月,静闻与霞公结伴西行,朝圣鸡足。可惜的是,第二年九月西游至湘江,遇盗中静闻堕水受伤致病,不久在广西南宁崇善寺去世。正在粤西壶关考察的霞公获知恶耗,悲痛不己,夜不成眠,含泪写下这六首《哭静闻禅侣》悼诗:“晓共云关暮共龛,梵音灯影对偏安。……故乡只道登高少,魂断天涯只独看;”“同向西南浪泊间,忍看仙侣堕飞鸢。……别君已许携君骨,夜夜空山泣杜鹃”。注者在《译赏》中将以上怀着无限悲痛、充溢真挚情谊的诗句,译成如下浅显易懂的白话诗:“早晨赶路闯雄关,晚宿寺庙对佛龛。佛声灯影两相对,相互照应得宽慰。……故乡结伴同出发,哪知路途如此难。魂断天涯空寂寂,形只孤单我心寒”;“两人一起闯西南,风里浪里苦不怨。中途病危我心碎,你像飞鸢堕深渊。……我已许下你心愿,携君心骨上鸡山。听到空山杜鹃泣,夜夜思念心难安。”注者并在“赏析”中写道:“静闻亡故给诗人带来的刻骨铭心之痛,读来真叫人痛不欲生,把失去禅侣的苦衷表现得淋漓尽致。深沉的情感流溢字里行间,真乃是‘存亡分影不分关’啊!”
  注者还写道:“徐霞客目睹黄菊花、白茅草,就会勾起心中对禅师的思念。每到夜晚,听到杜鹃鸟的啼鸣,心里就感到此声像在哭泣。情之所致,神之所动,一桩一件,都放不下禅师。悼诗表达诗人对静闻之亡带给他极度的悲伤和百般无奈。情意之深,哀伤之痛,尽在借景托物之中。”霞公后来克服各种困难,终于把静闻骨灰与刺血写成的《法华经》带到鸡足山,既实践了自己的许诺,也了却了禅师的遗愿。《哭静闻禅侣》生动地表现了诗人“死生不易,割肝相示”,真诚待友的高尚情操。正如注者所论:“诗人至性过人,决非痴情山水、冷漠人性之人。六首诗一气呵成,从中也可见其笔力之雄奇、情感之沉笃、才气之横溢。”此外,《赋得孤云独往还》、《赠鸡足山僧妙行》等诗,也反映了诗人与旧知新交之间情真意切,生死不渝的真挚情谊,于此不再赘述。
  “幽人物外缘,古今妙吻合”。徐霞客矢志不移,毕生致力于国土、山水考察,对事业的执着,态度极端严肃认真。然而,他信佛祖,探仙道,喜与僧人为伍,尤其晚年登上鸡足之后,时有“蒲团悟后月千峰”之想。这在他于云南所写《鸡足十景》、《赠鸡足山僧妙行》、《宿妙峰山》等诗中,就比较明显地流露出这种心绪。《译赏》对此作了相当细致、详实,客观而实事求是的诠释和评析。正像注者在《后记》里所述:“徐霞客不仅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学者,躯命力行的旅行家,而且还是一位在佛性的感悟上进入空灵境界的信徒。他在掌握佛教文化、接触僧侣们的同时,很可能产生了遁入空门之闪念。佛缘与诗缘、佛性与诗性、佛道与诗境有相通之处……他的悟性已经到达了超凡脱俗、抛却欲念‘幽人物外缘’的境地。”这段话,对我们全面、完整地去理解霞公诗作有关佛学理念、禅学境界方面的内涵来说,是有一定帮助的。
  插图本《徐霞客诗译赏》装帧古朴,图文并茂,所译诗文句式流畅,明白易懂,读来朗朗上口,可以说至目前为止,是一本比较完整、翔实地评析理解霞公诗作的上乘著作。我则认为,湘和先生作出的将“译文、注释、赏析”融于一体的这一努力,对徐学研究是大有帮助的,它既能帮助那些懂得格律诗的人更好地理解霞客的诗作,又能使初懂或不太懂古体诗的读者得以读通、读懂这38首古诗,湘和先生为徐学研究在这一方面所做的工作是值得称道的。
(作者系江阴市徐霞客研究会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