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对徐霞客的纪念
邱宣充
一位数百年前的外省人，对今天的云南仍在作着特殊贡献，而云南也一直牢记着他的名字——他就是徐霞客，江苏江阴人氏，晚明杰出地理科学家，中国文化名人。徐霞客晚年在云南的旅游考察活动，使他在旅游、文学、地理学、生态学、社会学等诸多学科领域所取得的成果达到了巅峰。这也是他最为艰辛的一段历程。从上世纪70年代迄今，徐霞客滇游时所到之处，大多已然成为云南旅游的著名目的地、徐霞客纪念地。不少地方建有徐霞客塑像或徐霞客纪念馆。这些举措不仅丰富了旅游景点的文化内涵，更是反映了云南各族人民对徐霞客的崇敬之情。徐霞客在云南的足迹甚广，现仅将我个人所见或参与建设的若干项目地概述如次。
沾益县珠江源风景名胜区霞客院。该院位于曲靖市沾益县北部珠江源头的马雄山麓。《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三》附文《盘江考》，记录了徐霞客对珠江源头——南、北盘江发源地的考察活动。他订正《明一统志》，把南盘江源上溯至云南宣威县的炎方（今沾益县北珠江源临近），是对江河源头考察的一大成就。经现代有关科学部门实地调查，确认南、北盘江均发源于今沾益县北的马雄山，珠江源并被列为云南省级风景名胜区。为纪念徐霞客考察珠江源头所作出的杰出贡献，当地政府在景区核心区域内建了“霞客亭”和“霞客院”，其中“霞客院”是景区中最主要的旅游接待场所。
曲靖市廖郭山森林公园徐霞客塑像。该像位于曲靖市麒麟区西南部廖郭山公园内。廖郭山又名胜峰山，山上有著名的“胜峰石刻”，记明洪武十四年（1381）明将傅友德于此大败元军并活捉元云南平章政事达景区公园内里麻的历史事迹。1973年辟为公园，现已绿树成荫，有徐霞客石刻坐像，以纪念他在曲靖石堡温泉和翠峰山佛教圣地等的考察活动。
泸西县阿庐古洞风景区徐霞客铜像。该像位于泸西县西北2公里阿庐古洞风景名胜区景区公园内。名胜区由阿庐古洞、歹鲁瀑布、板桥河水库3个片区组成，总面积53.5平方公里，1988年列为云南首批省级风景名胜区，现已升格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阿庐”是彝族语，意为“有水有石的山洞”。《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二》记录的“泸源洞”即指此洞，在城西北四里，“泸源之水，涌于下穴，泸源之洞，辟于层崖，有三洞焉。上洞东南向，前有亭；下洞南向，在上洞西五十步，皆在前山之南崖。后洞在后山之北岗，其上如眢井……”目前开发的阿庐主洞（即泸源洞）全长1300米。上为旱洞，由40余个厅堂连接而成，石钟乳景观壮丽多变；下为水洞，1500米的地河流水清澈，行船可饱览两岸美妙奇景。出洞后，可乘缆车进入长380米的碧玉洞，洞内钟乳石晶莹透明，如碧如玉。洞上有明代《阿庐洞记之碑》。徐霞客纪念铜像建于2001年。
昆明西山升庵祠徐霞客纪念馆。该馆位于昆明市西山区高镇碧鸡山麓。徐霞客《游太华山记》载：“由高南上，为杨太史祠。祠南至华亭、太华，尽于罗汉，即碧鸡山南突为重崖者。……余西一里，饭太史祠”。可见他曾在太史祠用餐，然后上太华山进入华亭寺、太华寺、罗汉寺等进行考察。高太史祠祀四川新都状元杨升庵，故今名升庵祠，系明万历年间（1573～1620）将其曾居住宅“碧精舍”改建而成；清光绪七年（1881）重修。升庵祠背靠西山，面临滇池，其旁有清泉，幽雅秀丽，1987年列为云南省级文保单位，并辟为杨升庵纪念馆。祠北原有明初所建的普贤寺，1994年经维修后辟为徐霞客纪念馆，原寺大殿改为纪念徐霞客的专题陈列馆。2007年昆明市文化局曾拨专款修改补充陈列内容。1994年中国徐霞客研究会与云南省人民政府在昆明召开纪念徐霞客的国际学术会议，昆明市政府正式命名升庵祠南原高小学为“昆明徐霞客小学”，内塑徐霞客像，年年组织青少年纪念徐霞客的活动。这些地方已成为云南省徐霞客研究会宣传徐霞客精神的主要活动场所。
大姚妙峰山德云寺徐霞客住宿地。该地位于大姚县城南15公里的仓街妙峰山德云寺。《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五》载：“一里，至妙峰德云寺，寺门西向，南望烟萝，后有梦庵亭。后五里，碧峰庵”，清楚记述了妙峰德云寺初创时期的景色。徐霞客于崇祯十一年（1638）十二月初十到此拜访德云寺住持彻庸禅师，“待师未归，看藏”，在该寺住宿了两个晚上。徐霞客虽最终未见到彻庸，却为后人留下了《宿妙峰山》、《夜宿妙峰山》两首七言诗。后人将诗刻在大殿侧旁，成为徐霞客游滇的重要史迹：“路织千山积翠连，穷边欲尽到天边。峰留古德云还在，界辟诸天月正悬。狮窟吼风随法鼓，龙泉喷玉护金莲。我来万里瞻慈筏，一榻三生岂偶然。”“玉毫高拥翠芙蓉，碎却虚空独有宗。钟磬静中云一壑，蒲团悟后月千峰。拈来腐草机随在，探得衣珠案又重。是自名山堪结习，天华如意落从容。”
德云寺海拔1800米，四周群山环绕，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始建于明天启六年（1626），为徐霞客访前13年。现寺为清嘉庆时扩建，1998年列为云南省级文保单位。
姚安龙华寺徐霞客住宿地。该地位于姚安县北光禄镇龙华山龙华寺内。崇祯十一年（1638）十二月十二日，徐霞客离开大姚德云寺后即达龙华寺。《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五》载：“寺号龙华，僧号寂空。是日下午，寂空留止后轩东厢。”龙华古寺依山而建，坐西向东，由山门、钟鼓楼、碑亭、大雄宝殿、圆通楼等建筑构成。大殿清康熙六十一年（1722）重修。圆通楼为明代所建，重檐硬山顶式，北有四合院，徐霞客“留止后轩东厢”，即指四合院内东厢房。这是现存为数不多的徐霞客留宿地之一。龙华寺1993年列为云南省文保单位，2006年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祥云水目山灵光寺徐霞客住宿地。该地位于祥云县城东南约20公里。水目山是云南开创较早的佛教圣地之一。《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五》载：（十七日）“余误从其南大路，几逾岭，遇樵者，转而东北下遇行李于灵光寺，遂置于寺中楼上。乃西至旧寺访无住”；十八日“往无住处”；十九日“早，雨雪。无住苦留”，是以友访友的生动写照。徐霞客专访无住禅师是崇祯十一年（1638）十一月，无住与名儒陈继儒、画家董其昌等也有交往。
我本人有幸参加水目山塔林的维修工作。2000年底在水目寺后北侧香樟树林附近清理出一片古寺院遗址，据碑记载为经板阁遗址。遗址西南角出土了一碑座、一碑额，惟缺少碑身。碑额圆首，黄砂石质，宽84厘米、高48厘米、厚20厘米，阳面中刻“鼎建灵光寺记”6字，篆体，阴面中刻《常住福田之碑》。此碑额的发现佐证了徐霞客在水目山住宿的灵光寺的确切位置，是在水目寺后西北角约50米处的山坡上，现为一片密林。此处是规划中拟建“霞客院”最为理想的地方。
宾川鸡足山静闻和尚墓。该墓位于宾川县鸡足山镇鸡足山上。《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之五、六及十三，详细记录了徐霞客两次赴鸡足山考察的情况。第一次自崇祯十一年（1638）十二月二十二日起至次年正月二十三日止，除考察外，主要为静闻和尚选择墓地并安葬；第二次上鸡足山为崇祯十二年（1639）八月二十三日起至次年正月，主要应丽江木土司之邀在山上修《鸡山志》。陈垣《明季滇黔佛教考》卷五指出：“遍周，无住，皆徐霞客游鸡山时所酬酢之禅侣，论行辈则遍周为彻庸之师，而彻庸又无住之师，担当即从无住披剃者也。”说明徐霞客与这四代禅侣均有密切的交往。徐霞客的主要住宿地大觉寺和悉檀寺现均已毁，仅存遗址。静闻和尚墓今留存，历数次维修，1988年列为大理白族自治州文物保护单位。
丽江木府照壁。该照壁位于丽江古城内。木府原为明代丽江军民土知府署所在地。在一东西长约500米的主轴线上依次坐落着忠义坊、万卷楼、光碧楼、玉皇阁等建筑。《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六》记述木府“宫室之丽，拟于王者”。清雍正元年（1723）丽江实行改土归流，降木氏世袭土司为土通判。清咸丰年间，衙署大多毁于兵燹。1999年重建现木府时，因原忠义坊已迁建至黑龙潭公园，而改建成一堵大照壁，上书徐霞客“宫室之丽，拟于王者”8个大字，成为丽江古城内的重要旅游景点。
剑川金华山徐霞客雕像。该像位于剑川县城西金华山。徐霞客游剑川的时间是在崇祯十二年（1639）二月初离开丽江之后。《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七》所记金华山各个景点特别详尽，如石刻天王像、金华山石塔、玉皇阁及蟒歇林等。徐霞客像建成于上世纪80年代，红砂石雕，从设计到施工均来自民间，由一位中学老师发起、当地百姓集资兴修，而塑像所处位置在金华山突崖进入玉皇阁小路旁，是对照《徐霞客游记》文字作认真考证后确定的。
大理蝴蝶泉徐霞客塑像。该像位于大理市大理古城北20公里苍山云弄峰麓。蝴蝶泉池宽约8米，周边大理石栏杆围护，旁古树一株横卧泉面。每年农历四月古树花开状如彩蝶，其时真蝴蝶亦群集飞舞，蔚为奇观。《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八》详载：“泉上大树，当四月初即发花如蛱蝶，须翅栩然，与生蝶无异。又有真蝶千万，连须钩足，自树巅倒悬而下，及于泉面，缤纷络绎，五色焕然。”徐霞客对这一自然生态现象怀浓厚兴趣，但因时早而花未开，成为他的一件憾事。当代大理人怀念徐霞客，上世纪80年代就在公园内一片绿丛中塑了一尊徐霞客坐像，神志怡然，是云南省各个风景旅游景点中最早建成的徐霞客塑像。
保山玉皇阁会真楼徐霞客纪念室。该室位于保山市隆阳区太保山麓玉皇阁北侧。玉皇阁始建于明万历十七年（1589）。徐霞客于崇祯十二年（1639）四月经永平霁虹桥后进入保山，先后两次经过今保山市隆阳区境内，惜第一次自四月十日起日记缺失10天，没有他在城区的记载。《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十》载：( 五月二十四日 )“半里，北抵法明寺，仍憩会真楼”; “二十七日，坐会真楼作记”;“二十九日，坐会真楼”;“六月初一日，憩会真楼”;“初五、初六两日憩会真楼”;“十五日憩会真楼”……直到八月初离开保山经昌宁、蒙化等地返回大理鸡足山,可以说，会真楼是徐霞客在滇西考察期间居住最长的纪念地。1997年会真楼南玉皇阁被列为云南省级文保单位，并作为保山市博物馆的馆址。会真楼除作为博物馆办公址外，专辟徐霞客纪念室，向观众介绍徐霞客在滇西地区的考察活动，是云南省除昆明升庵祠徐霞客纪念馆之外的另一处长期纪念徐霞客的活动场所。
腾冲徐霞客城市雕塑。该雕塑位于云南腾冲县城南门入城主入口处，始建于2002年，为徐霞客旅途中艰苦跋涉的立雕形象。《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九》载：“腾越州城之南门，即当大街之北。城南居市甚盛，城中所无。而此城又迤西所无。乃税驾于大街东黔府官舍。”腾冲县城地处我国西南门户，明清时期城市规整繁荣。徐霞客于崇祯十二年四月十三日至五月十九日，先后在腾冲及其周边地区考察了一个多月，是徐霞客晚年旅游最边远的地区，同时也是旅程最为艰辛的地区，也是他对腾冲火山、地热等自然资源的考察在学术领域成就最为突出的地区。他所考察过的以打鹰山为代表的火山景观、以大滚锅为代表的地热温泉资源等于1999年列为国家级重点风景名胜区。
以上我简要地介绍了云南13处缅怀徐霞客的纪念地，反映了云南各族人民群众对徐霞客的崇敬之情。徐霞客曾访德云寺彻庸禅师，访水目山无住大师，访鸡足山遍周大师，这些禅侣不仅精通禅理，而且在文学与书画方面也有很高造诣，反映了明末一批文人遁逃空门的政治现象，这是我们在徐霞客研究中值得深入探讨的一个问题。
（作者系云南省徐霞客研究会副会长）
